欧阳志沉默片刻:“不当。”
“嗯?”
欧阳志道:“当初杀入交趾,是太子和恩师的安排,可以说是,他们擅做主张。就算有错,那也是太子殿下和恩师的错误。只是臣以为,太子殿下,不应当犯错,否则,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太子殿下呢?”
欧阳志比之从前,更加老练了。
虽然反应慢了一拍,用的乃是拨号上网。可是他对于朝中的事务,更加的老练,已有了许多独到的见解。
毕竟,作为待诏翰林,几乎所有的文书,都需经过他来过目,一切内阁大臣对奏疏的票拟,他也需要浏览,皇帝的诏书,也往往经过他来誊写,整个朝廷的运转,他都已了然于心,许多具体的事务,怎么处理,会牵涉到哪方面的利益,都在他不断的学习和与皇帝的奏对之中,慢慢熟练。
比如这一次,陛下想要罪己。
可欧阳志反对,反对的理由很简单,皇帝是可以罪己的,但是太子不能罪己。太子还不是皇帝,并没有权威,将来还需克继大统,若还是太子时,就显出太子的错误,难道使天下人疑虑。
所以,兼并交趾之事,打死不能认错,一认错,就可能引发某些窥觊皇权者的野心。
弘治皇帝深深的看了欧阳志一眼:“你说的,或许有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朕想问,为何交趾的百姓,无法教化呢,难道当初的安南国王,真是他们所怀念的吗?”
欧阳志想了片刻:“西山学院历来以为,百姓们只要能吃饱饭,不饿肚子,不受欺凌,便自然而然,会称颂皇帝了。可是……对于旧贵和士绅们而言,这却不一样,因为安南国在时,他们与安南国王如胶似漆,现在大明统治他们,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损害,自然不满,单凭教化,想来是无用的。”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那就厚赐他们,像当初安南国在时一般,予以他们特权和好处?”
“这又不可。一旦给予他们足够的特权和好处,他们势必欺凌百姓,百姓们定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他们未必会怨恨这些人,只会怨恨大明朝廷。”
弘治皇帝苦笑:“还真是事难两全啊。”
………………
与此同时,一封急报,却已至贵阳。
平西候方景隆已预备调兵遣将,立即前往交趾,弹压民变。
这两日,他都没有睡好,而这一封加急的奏报,却令方景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夫君,怎么了?”刘氏一身戎装,她也已调了不少年轻的族人,补充入军中,预备随自己的夫君入交趾平叛。
这一身戎装之下,显得她更为英武。
可见方景隆一脸痴痴的模样,六十不禁觉得奇怪。
方景隆倒吸了一口凉气:“交趾不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