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身后又是各种磨牙的声音。
虽然许多人都觉得这方继藩该杀千刀。
可真让方继藩杀千刀了,他们又舍不得。
大家都是会算账的,毕竟都是大明最顶级的人精,哪一个放出去,智商都可吊打在座各位的人物。
这方继藩若真杀千刀了,这新城……可能就完蛋了。
咱们可是身家性命都交给你方继藩了,新城完蛋了,大家伙儿,一道给这废墟和方继藩陪葬,到时才真惨呢。
因而,大家心里是各种的矛盾,有的人最大的娱乐,就是摘一朵花,撕了一个花瓣,嘴里念念有词:“该杀”,又撕一个花瓣:“不该杀。”直到所有花瓣撕下为止。
午门开了。
所有人鱼贯入宫。
朱厚照在最前,刘健巍颤颤的跟在身后,有了上一次,朱厚照背着刘健的经历,使刘健对朱厚照的心情很复杂。
朱厚照脚步徐徐,忍不住回头看了刘健一眼:“刘师傅,听说你病了呀。”
刘健一脸怅然和复杂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多谢殿下关照,老臣现在已大体痊愈。”
“年纪大了,就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朱厚照嘱咐。
“是。”刘健一脸吃了苍蝇一般:“老臣定当谨遵殿下吩咐。”
朱厚照便昂首阔步,继续前行。
其实他心里有点虚,不知今日会有什么等待着自己。
待到了奉天殿。
弘治皇帝早已升座,左右四顾,见了朱厚照,便是一脸怒容,可随即,勉强将脸绷住。
众臣站定,拜倒,三呼万岁。
弘治皇帝挤出了笑容:“好,好,好,诸卿不必多礼,平身吧。”
众臣起身。
可抬头一看,虽见陛下面带笑容,却觉得……陛下笑容的背后,似乎隐含着什么。
弘治皇帝淡淡道:“朕哪,又长了一岁,卿家们争相来拜寿,可是朕……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朕登极,已有十九年了,十九年了啊,这十九年来,顺上天之景命,绍列祖列宗之帝祚,奄有四海,君临八荒。这些年来,哪一日不是战战兢兢,哪一日不是如履薄冰呢?而今……我大明有了些许的新气象,众臣纷纷都说,此乃中兴之兆,哈……朕心里高兴,却又有不喜。高兴的是,朕这些年,总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之命,可不喜的却是,朕这辈子啊,劳劳碌碌,却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叹了口气。
众臣都觉得奇怪,怎么今日,陛下竟有如此的感叹。
今日本是高兴的事啊。
弘治皇帝道:“朕虽为天子,虽未至迟暮之年,可有儿有孙,今日却只朕子来贺,此乃人生大憾,最可气的是,朕命人接皇孙来,竟有人敢抗旨不尊!你们说,朕,能喜的起来吗?”
“……”朱厚照一脸懵逼。
当着面说这些,连家丑外扬都忘了,这似乎……是震怒至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