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得知了,几乎要炸了,皇帝好色,你们骂他是沉湎女色,亡国之君;这生孩子不多,你竟骂这个?
对于这种种捕风捉影,以及大胆的批评,弘治皇帝的表现,都很平和,他乐于百官们弹劾自己的过失,使自己能够反省自己。
只是……这一句仁义不施,就实在是过于碍眼了。
弘治皇帝盯着这四个字,尤其想到,批评自己的人,竟还是当初自己在东宫时的讲师,自己当下的吏部侍郎,这令他心里,沉甸甸的,难受的很。
朕这些年,难道就没有利国利民之举吗?如此否定,不就是想要成全你们的忠直之名。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如鲠在喉,抬头,见萧敬进来,厉声道:“何事?”
“陛下……陛下……奴婢给陛下上茶。”
弘治皇帝又皱眉:“兴王世子毒杀案,还没有头绪?”
“奴婢……奴婢……”萧敬苦笑,这才几天哪:“奴婢正在加紧。”
“没有用的东西!”弘治皇帝今日格外的烦躁:“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厂卫巨万,靡费的公帑无数,都是干什么吃的?”
萧敬没想到陛下发这么大的火气,想要解释一下,现在才刚刚开始查呢,何况又牵涉到了宗亲,没有足够的证据,怎么敢轻易下定论哪,可他不敢解释,只跪在金銮的玉阶上,磕头如捣蒜。
弘治皇帝长身而起,忍住了心里的怒火,将吴宽的这份奏疏,搁到了一边,却又想了想,若只是留中不发,实在是忍气吞声。
于是,便又提起了朱笔,咬咬牙,想提笔痛斥吴宽一番,揭露他的卖直取名。
只是……朱笔刚刚沾到了奏疏,弘治皇帝又愣住了,倘若将大臣的弹劾,当做是卖直取名,那么朕和成化先帝,又有什么分别呢?
哎,若如此,从此之后,再没有人敢直言犯上了啊,百官们若都三缄其口,人人都只称颂陛下圣明,朕的过失,谁来指摘。
他心里犹豫,最终,提朱笔,写下了朱批:“卿之所言,朕当三思。”
写完这四字,心里复杂极了,既觉得自己有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的委屈,却又觉得,总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
他继续翻了下一篇的奏疏,这份奏疏,竟是东宫送来的。
见是太子的奏疏,再一看,内阁显然因为是太子的缘故,所以不敢票拟,于是细细读来,这一读,又要跳脚:“朕不是批了一个东宫卫吗?怎么出来了一个正德右卫,还有一个缺德左卫?”
“呀……”萧敬瞠目结舌。
正德右卫,他是能够理解的,可是缺德左卫……
只是事涉太子,萧敬哪里敢啰嗦什么,忙道:“奴婢不知。”
弘治皇帝脸色铁青的可怕,不禁怒道:“朕治不了吴卿家,还治不了你朱厚照?”
于是,提了朱笔,下批道:“曲解朕意,恣意胡为……”
写到这里,又不是该说什么。
细细一想,太子再怎么不着调,至少没有指着鼻子骂朕,恰是吴宽,骂了朕,朕还批了要三思,这样想来,岂不是太子更得朕心。
于是,心软了,便将此前的批语一划拉,又写道:“汝乃储君,不可使性。”
写完之后,也就没有再继续追究了。
弘治皇帝坐下,抬头看了看萧敬:“新政现下如何?”
“陛下说的是保定府和通州?”
弘治皇帝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