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一个,穿着半旧的员外衫,既像商贾,却又风尘仆仆,这是保定这儿作坊主们的普遍形象。
一面天天待在作坊里,督促生产,一面要和人谈买卖,每日累得气喘吁吁,尤其是近来需求增加,多出一批货,就多赚一笔银子,时间不等人,缓不来,于是乎,这些人个个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
这人见了常成,上前:“就晓得你也要来,狗东西,几次催你,也不见你人影,通州那地方,还能活吗?跟着我,保管你这一身气力,能丰衣足食,来,老梁,明日你带着他,先教他如何上漆,现在缺人手呢,人都招募不到,再不交货,就完了。”
这作坊主,是急红了眼睛。
现在作坊多,工地又多,似他这样的小作坊,又在城郊,怎么争的过那些大作坊,招募不到人手啊,现在见常成来了,似乎觉得自己的事业,又多了一根羽毛,虽不是如虎添翼,却也感觉自己要飞了。
他目光穿过了常成,看到了弘治皇帝和方继藩几人。
一下子,眼睛亮了。
他上前:“这几位,是常成是朋友,都是咱们通州的吧?哎呀,先生……先生……是读书人?”
弘治皇帝穿着一件半旧的儒杉。
这一下子,作坊主要哭了,亲昵的抓着弘治皇帝的手:“先生……在哪里高就啊?先生,走,里面说话,里面说话。”
王守仁等人,个个绷着脸,露出紧张之色。
这作坊主三十多岁,中旬的样子,又打量王守仁:“这位先生,也是读书人?”
王守仁绷着脸,他不苟言笑,给这作坊主一个闭门羹。
作坊主不以为意,却又决定把心思放在看上去更和蔼的弘治皇帝身上:“先生也是初来乍到吧,不不不,不该叫先生,我瞧你年长,不妨,叫一声大叔,如何?”
弘治皇帝:“……”
方继藩心里想,我泰山都是你大叔,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叫我岳父大人做爷爷了。
这作坊主殷勤的很,不停的问在哪高就,又张罗着厨房弄几个酒菜。
弘治皇帝几个人,确实是饿了,虽这饭菜有一些肉食,可做的并不好。
倒是那常成,还有其他的伙计,个个吃的很香,常成特意留着几根肉丝,等将盘子吃干净了,方才小心翼翼的用筷子夹起肉丝来,放入口中,并不吞咽,牙齿小心的咬合,如此数十下,将这肉味的余韵彻底的消化,方才吞咽下去。
顿时,他脸上放光,一下子,就有了幸福感。
作坊主拍着他的肩:“好好干,包吃包住,顿顿有肉,学徒每月二两银子,两个月后,给你加薪水。”
常成忙不迭的点头,幸福感更盛。
作坊主才拉着弘治皇帝的手,哭了:“叔,叔啊,大叔既没有高就,不如,就在这作坊中,做一个账房如何?叔的其他朋友,也可以安置的,他们想做漆工就做漆工,想帮着运输就运输,想要做木具就做木具,我包了,就请大叔不嫌这地方小……”
弘治皇帝:“……”
作坊主道:“每月,五两银子,包吃包住,单人房。”
萧敬在旁冷笑,这作坊主,作死。
方继藩一脸懵逼……这作坊主的素质,有待提高啊。
弘治皇帝突然道:“好,我做账房。”
作坊主一听,要哭了。
生怕弘治皇帝跑了似的,忙叫人取了契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