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厚照忙碌回来,便见弘治皇帝对方继藩道:“方卿家,这作坊就交付给你和太子了,有你在,朕放心的很。”
他深深的看了方继藩一眼,这意味深长的眼神,方继藩是懂的。
挣钱固然是可喜的事,若是这作坊还能成长,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重中之重,是继续磨砺太子,这是一个契机,让太子多学学如何做一个好天子,才是至理。
方继藩轻车熟路的道:“陛下真是用心良苦,儿臣自是心领神会,请陛下放心,儿臣一定好生在此照看着殿下。”
朱厚照:“……”
弘治皇帝哈哈一笑:“朕这一次,输的心服口服,也输的心里舒坦,朕输了一个赌局,得到的,却比这个赌局所失的要多的多,方卿家处处都为江山社稷着想,朕……心甚慰,来人,赐方继藩衮冕五章,赐四季冕服,以示恩荣。”
方继藩的脸僵住了。
卧槽……
貌似……好像又到了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要的环节。
这冕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
其中衮冕九章,乃是皇太子的礼服,用于祭祀社稷,受册,纳妃所用,平时呢,只能穿戴衮冕七章。亲王同例。
而这衮冕五章,则为亲王寻常时的礼服,又或者是亲王世子在父王生日及诸节庆贺时才能穿戴的。
因而……赐衮冕五章,这是亲王或者是亲王世子才有的待遇。而郡王若想要同样的待遇,也只有在节庆时才可穿戴。
陛下这是啥意思呢?
给自己这样的待遇,可我只是一个国公啊。
是不是太招摇了一些?
方继藩心里打鼓。
他太熟悉杀猪匠的手法了,杀之前,先给猪吃一顿好的,放放风,让它娱乐一下,然后捆绑起来,一刀封喉,放血。
这算不算是吃了顿好的?
“哎呀呀……”他的心理话只是一瞬间,方继藩毫不犹豫的摆手:“陛下厚恩,儿臣岂敢承受……这逾越了礼法,儿臣岂敢穿戴冕服,哪怕是儿臣的父王,也不敢轻易穿戴,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儿臣万万不敢接受,儿臣惭愧,愧不敢当。”
看着方继藩飞快的摆手,诚惶诚恐之状。
弘治皇帝反是乐了,他爽朗大笑:“这便是你的长处,总算是学会了虚怀若谷,不将名利放在心上。可你若是拒绝,朕还非要赐不可……”
他瞥了朱厚照一眼,又是意味深长道:“太子与你,情同手足,朕是教不了他啦,他却肯听你的教诲,朕便是要让太子知晓,人哪,要谦虚一些才好。”
说罢,弘治皇帝起身:“时候不早,朕也该回宫去了,在这里,太子学到了东西,朕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刘卿,李卿,走吧。”
刘,李二人颔首点头。
不得不说,他们此时也算是心悦诚服的。
方才太子所言的道理,看似粗浅,实则却比简单的帝王心术,还要高明一些。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对外说的,对外,免不得还要说一些礼义廉耻之类冠冕堂皇的话。
可高明的御人之术,不正是如此吗?
二人随着弘治皇帝亦步亦趋的出了公房。
那陈彤却是急了。
陛下要走,咋不叫上自己。
这啥意思?
他一时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才好。
陈彤的脸色又青又白,终归鼓起勇气,追上去:“陛下……”
弘治皇帝驻足,回眸看了他一眼:“啊……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