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其粗鄙啊。
宫中藏书无数,弘治皇帝也爱看书,他看了半辈子的书,却从未见过这样粗浅的书籍。
本来还以为……天下又多一部类似于四书五经的宝典,谁曾想到……
他依旧难以置信,于是继续翻阅下去,希望寻找到令他眼前一亮的内容,而接下来的,却是勤洗手的好处若干。里头用极粗鄙的文字告诉大家人的手上,因为接触了万物,因而滋生了细虫,不只病从口入,这病也从手入,因而饭前需洗手。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话……
这……这……完了……
弘治皇帝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沉甸甸的,更可怕的……是后头……写的竟是关于孕妇的七个小常识……
弘治皇帝老脸一红……
他恍然,猛地抬头……紧接其后,看向刘健……
刘健皱着眉,继续翻着黄历,黄历后头,则是一些山川地理的小知识,浅显无比,无非是这天下有哪五岳,何为江河之类。
谢迁已经不忍继续看下去了,他手上分下来的书稿,是一些简易的治病方子。
见弘治皇帝抬着眼,直勾勾的看着虚空,眼里没有神采。
显然……对于这等粗鄙之书,弘治皇帝是透心凉的。
他曾是寄以了极大的希望啊。
可哪里想到……这方继藩……瞎琢磨这个……
人有多大的希望,就会产生多大的失望。
倒是这时,弘治皇帝猛地想到什么,急急的道:“朕……朕曾下旨,还命人传抄了邸报?”
萧敬一头雾水,却是点头:“是,为了此书,陛下在一个多月之前确实……”
弘治皇帝又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看向刘健:“刘卿家也看过了?”
“看过了。”刘健苦笑道:“老臣……觉得……此书……嗯……嗯……嗯……真是有些别具一格啊。”
嗯,表达的很含蓄,也很给方继藩面子了。
弘治皇帝哭笑不得:“你就不要为继藩遮掩了,此书真是贻笑大方,倒是让你们都见笑了。继藩这家伙……分明是满腹经纶,偏生却是写出这些不伦不类的东西来,可见他当真是视这学问为玩物,哎……朕惭愧的很。”
弘治皇帝面上羞红。
这是自己女婿啊。
写出这么个玩意,不是贻笑大方吗?
女婿丢脸,不就岳父也一起丢了!
于是弘治皇帝转过头,看向萧敬道:“给方继藩传一道旨,申饬他,就说他本该本本分分,而今却是如此戏弄朕,朕不计较他欺君之罪,只是……此书,实是粗鄙,以后权当此书没有修过,不许任何人再提。”
萧敬一脸诧异。
他无法理解,为何这么一本书,会惹的陛下如此的不快。
这方继藩,不是一向最晓得陛下心思的吗?
萧敬虽是不解弘治皇帝此时的心情,反应却是很快,忙道:“陛下,只怕来不及了……那齐国公在奴婢来时说了,他说……此乃他的得意之作,正指着这书将他的学问发扬光大,是以,前两日,此书大致作成之后,他便命人抄录去了印刷的作坊,命人雕版,进行印刷,要印制出来……奴婢……只怕……只怕这个时候,差不多……这书该流传出去了。”
弘治皇帝听罢,如晴天霹雳,整个人有一瞬呆了。
刘健三人,也禁不住面带骇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