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摘出一枚,叹息道:“此镇国公大印,陪伴了朕这么多年,而今,朕已有了玉玺,且还是货真价实的。至于这枚镇国公的大印,今日起,便赐你啦。你方才也说,朕和寻常的天子不同,那些天子只图圣君的虚名,因而,才被陈彦这样的人所驯服,任陈彦这等的所谓清流摆布,可朕不同,朕要做的,乃是举世无双的圣君,要教这天下的所谓圣主都黯然无光,拍马也不能及,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不必害怕,别总想着犯忌讳,朕若当真要宰了你,何须找其他的借口,朕还是太子的时候,你干的那些杀千刀的事还少吗?将这印章收起来,今日起,你就是镇国公!”
朱厚照已经说了那么一大片的话,方继藩也不好再扭捏了,方继藩默默的收了印章,脑子里却浮现了两个问题,口里便忍不住问出来了:“陛下,这枚镇国公的印,总是真的吧。”
朱厚照点点头。
方继藩又问:“方才陛下说的杀千刀的事,是啥?臣有点费解。”
“呵……”朱厚照笑嘻嘻的看着方继藩:“这可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方继藩决心不再问下去了,大抵是一个病人得知自己患病太多,已经决心放弃治疗的心态。
收了印章,告辞。
过了两个时辰,便有中旨发来,敕命方继藩为镇国公,以内阁大学士,主持镇国府巨细事。
方继藩拜谢,领了旨。
来传旨的乃是刘瑾,宣旨的时候,他板着脸,等旨意宣读完了,立即一副谄媚的样子:“恭喜啊恭喜,干爷,孙儿得知干爷步步高升,真是比自个儿生了娃娃还高兴呢。”
方继藩眯着眼道:“你怎么老是想着生孩子,莫非是想做手术?”
“呀。”刘瑾眼里顿时放光:“莫非这个也能治?”
方继藩摇头,叹口气:“这个世上,也并非只有传宗接代才是要紧事,你要想开一些,多想想愉快的事。”
刘瑾歪着脑袋,调整了自己大起大落的心情,又笑了:“干爷,那个陈彦,孙儿已经安排好了,他一家老小,只要登上了船,这船只要到了西洋,便……”
说到这里,他手伸出来,在脖子下一抹,这一刻的刘瑾,终于显露出了历史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气势。
方继藩皱起眉头,摆手道:“谁说要杀了他们,黄金洲缺这么多的劳力,你还要将人杀了?你这狗东西,信不信我不认你这孙子。”
刘瑾一听,顿时眼眶红了,忙不迭的拜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干爷啊,孙儿领会错了干爷的意思,您老人家,不,干爷年轻的很,永远年轻……”
方继藩索然无味的摆摆手。
无敌,真的很寂寞啊。
自己才只是想翻脸不认人,这狗东西就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