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笙顿了一顿,撑着额头,看向了那颗白色的药丸。

赫连瑾要杀他,赫连笙倒并不很意外。

他只是想笑。

他的那位好皇兄,端着个仁义儒雅的名声将他囚于此,忍到今天,已是仁至义尽。

可事到临头,还要摆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倒确实……

让人感到有些恶心。

他觉着恶心,便真扶着桌子干呕了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却空得吐不出东西,只余嘴里的一点血沫。

他随意抹了下嘴角,抬起头,看到桑桂垂着的,深蓝色的背。

他跟赫连瑾前些日子谈过一次,不欢而散之余,也达成了一些条件。

这几日风平浪静,他其实有预感,就要到了。

他拿了药丸在指尖轻嗅。

烛火映出了他有些苍白的脸庞,看着多了几分平静的可怖。

桑桂等着他的下一句问话,但是他却没有再出声。

一转眼,便到了寅时。

桑桂咬了咬牙,正欲开口,却突然听到了面前的人几不可闻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

“今日,赫连瑾宴请群臣,连邹宏济都能列席。他……”

“来了没有?”

说到“他”这个字的时候,他的手指轻轻地蜷了一下。

桑桂一怔。

随后,他抬起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隐秘的、忐忑的期待。

这份期待让他原本灰败的脸色变得蓦然生动鲜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