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菀这回总算是彻底满意了,轻轻笑了笑。
袁同徽受伤的消息,徐家这样的外来户都听说了,明州府本地的士绅盐商们自然不会不知道。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袁同徽的身份,只当是知府大人家里来了个身份高贵的公子哥,一不小心受了伤,所以虽然有所耳闻,却也没什么动静,毕竟都不知人家的底细,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只是看着知府两口子这么紧张的样子,他们倒也能猜出来,这人的身份不一般。
和其他明州府的大家族一样,此时的石家也是一派宁静之色,石家老太爷石守宗今年已经五十知天命的年岁了,早些年老夫人没了,他也没续弦,索性将家业都交到了儿子手上,自己开始颐养天年。
也是因着这个,如今石家当家的是石家大太太何氏。
何氏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虽然说是妇人,手里却也掌着不少石家生意上的事儿。
今儿一大早她就听底下人说了知府府上的事情,听完之后也只是一笑:“知府家里搞这么多花枪,看起来新来的这个同知果真是不好对付啊。”
一边的石家大老爷石存志听了这话皱了皱眉:“你如今胆子倒是越发大了,知府大人也敢排揎。”
何氏听了这话只是轻蔑的一笑:“有什么说不得的,自打孙知府上任,明州府的老百姓可过过一日安生日子?盐价越来越贵,市面上的好盐却越来越少,咱们家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却被人看不上,像是严家那样攀附谄媚的小人,倒是成了明州府第一盐商。”
石存志听她说的越不像了,急忙打断道:“好了好了,少说些吧,可是这几日生意又不好了?”
何氏听到这话就没好气:“生意好不好老爷不知道?若是老爷少放些心思在偏院那起子妖精身上,想来不用问我也是知道的。”
石存志一听这火倒是烧到他身上了,顿时便有些头大:“那是因为老五病了,我不就去看了一回,便值得你这样说嘴。”
何氏冷哼了一声,说什么孩子病了,还不是勾着爷们去她房里的伎俩,石存志也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不过这都是小事,她也懒得在这事上计较,因此便也没有再深究,只道:“过几日又要发放盐引了,老爷到底要去知府门上走动走动,不然别又和去年似得,旁人都挣得盆满钵满,倒是我们一家子被人落下。”
石存志听着这话叹了口气:“我便是舍下这张老脸去给知府大人卑躬屈膝又能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严家和知府大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严家与我们自来不合,我这会儿去,不是送上门让人家打脸吗?”
何氏冷笑一声:“严家装的清高不落俗,他们家闺女如今却连个名分都没落下,听说生的孩子知府家里都没认,他们还当人不知道呢。倒是我们家,小姑虽然也进了官家,好歹还有个名分在呢,却只落得个卖女求荣的骂名。”
石存志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你现在又说这事儿做什么!当面小妹怎么进的那御史的宅子,旁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何氏一听这话,虽有心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到底也不敢多言了。
当年的事儿,倒也的确不是石家人的错,那个巡盐御史来了明州府,不知怎么的,一眼就看上了石家的大小姐,石存志的亲妹妹。
后来两厢催逼之下,石老太爷只能将闺女送了过去,不过好歹也是正紧纳进门的,有个名分在。
至于严家,明州府的人都风传严家送了个姑娘进知府府上,只是知府夫人手段高明,生生没让人进门,只在外另赁了个宅子住着,后来好似还给知府生了个孩子,只是可惜,那孩子也没被认下。
也是因此,严家虽然人人都知道做出了这样的龌龊事儿,却没人在明面上说什么,毕竟这些话也只是风闻,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而且知府对严家也很亲厚,因此大家伙也都不敢多说。
想着这些何氏心里就觉的憋屈。
当年那位御史还在的时候,明州府的这些人又何尝敢多说一句石家了,可是人走茶凉,那位御史很快就调离了明州府,而石家也自此失去了庇护,更是被人借着这件事戳脊梁骨。
好似他们就是什么正经清白的人家一样,其实还不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怀着这些怨念,看着账上一月比一月少的收益,合适心里越发憋屈了,但是心底又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来,或许这个新来的同知能给如今的石家带来一丝转机。
徐中行听到这话,简直如奉纶音,真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他握紧了蒋明菀的手,认真道:“你放心,我日后再不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