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兮浑身又是酒又是水,又烫又冷,缩在坚实的臂弯里,苍白得几近透明,睫毛上挂着雪,湿漉漉地打着哆嗦。

将军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人我带走了。”

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将军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走向僻静之处,怀里卧着小小一团单薄轻盈的红衣少女,明艳漂亮的小脸惊鸿一瞥,很快被银白色的披风哗啦啦遮住,只剩高大的背影和急促的靴声快速远去。

一半的人神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写满了“完了完了将军色令智昏了这该怎么跟福禄真君解释”。

另一半则像是被晴天霹雳击中了脑门“见鬼了怎么抱走了不是说好的不近女色吗”。

有天兵紧随其后,却被将军斥退,只听他面无表情道:“远远跟着t ,不要让人靠近。”

两人立刻立正,隔着一段距离道:“是!”

花兮心跳如鼓,盯着自己的手,仿佛手是什么特别好玩的东西。

她的确很想念玉良,但也并不是在这样尴尬的场面下重逢,偷偷潜入葫芦的酒窖,被玫瑰酿淋得浑身湿透,引起滔天大火,狼狈不堪,差点被人关进大牢。

她耳朵很尖,听到远处两名小仙婢正在嘀咕。

一个问:“罪魁祸首抓着了么?听说是只妖狐,混到了老爷的酒窖里,真是不怕死。”

另一个灵魂出窍:“好像是抓着了。”

一个奇道:“抓着就是抓着,没抓就是没抓,什么叫好像?”

另一个呆滞道:“抓着了,被将军亲手抱……抱走了。”

花兮乖巧地眼观鼻鼻观口,装作谁也不认识,她就是一只安静但湿漉漉的小鹌鹑。

最好玉良把她丢下来就走,最好玉良已经认不出她了。

玉良迈进一处无人的偏殿,轻轻把她放在黄花梨扶椅上,单膝跪下,膝甲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花兮心头一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撑起身子,才看到他格外专注地从怀里掏出一双大红软鞋,一手握着花兮纤细的脚踝,另一手帮她穿上。

……她从大梁上掉下的时候,鞋也摔掉了,滚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