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道:“并无。”
女子再点头,又问:“那有说,夫君有了外心,便可以杀之后快吗?”
顾筠依然道:“并无。”
“所以说,我使计让高氏离开,防止她卷入给你送信后可能迎来的麻烦中,并不是在以德报怨;不愿意干掉陆文珏,也不是在以德报怨。”
站在窗前的女子神情如此认真,带着一种独特的不容于世的倔强和通透:“如果用人心来衡量是非对错,那么世间便再无法了。”
前世,叶瑾接待过很多对离婚的夫妻,他们往往围绕着财产撕破脸皮机关算尽。
有人偷偷问叶瑾,如果搜集到老公出轨的证据,是否可以提高自己的胜算,而叶瑾会告诉对方:无过错方可以酌情多分财产。
也有人会问叶瑾,妻子偷偷用针孔摄像头拍了他和小三的不雅视频,是否可以做为证据,而叶瑾会告诉对方:非法证据在民事诉讼中不能使用。
大学时,老师说过,法律固然有它的不足之处,但它是人世间的底线,如果将是非对错全权交由人心来判断,那么只会令大家失去对正义的敬畏。
越是学法懂法的人,走错路后越是可怕,正因为从事了法律相关的职业,才更不能忘记心中那份敬畏——多年来,叶瑾始终这般告诫自己。
身后不远处,炉火在熊熊燃烧,阳光透过窗纸带来微小的温度,身上暖融融的。
隔着一臂的距离,二人四目相对。
叶瑾看到男子浓密如鸦羽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那片遮住莫测眼眸的阴影便也跟着颤了一下,像蝴蝶迅速舒展又收回的蝶翼——这本该是个极度轻柔的动作,但某个瞬间,她仿佛看到那只蝶掀起了一阵飓风,深黑的海面巨浪翻滚,露出藏于其下的嶙峋礁石。
“若妻背夫在逃者,杖一百,从夫嫁卖,其妻因逃而改嫁者绞。”
眼前,男子朝着叶瑾微微挑眉,坐着的分明是他,却有种居高临下之感:“此为《大虞律·户律·婚姻·出妻》之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