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衣服上混杂着猫毛、雪水、脏泥以及裴南秋的血。推着轮椅往家走,在漆黑的夜色中亦步亦趋地行进,脚底是深渊,温染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他就快要掉下去了。
回到家,先联系家庭医生上门为裴南秋处理伤口,打一针破伤风,然后脱掉他的脏衣服,换一身干净的,温染“伺候”着对方安稳躺下,寸步不离地陪伴入梦。
凌晨两点,温染挣扎着从噩梦里爬起来,疾跑向卫生间,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拧动开关将浴缸注满热水,温染赤/裸身体融入水中,后脑勺枕在池壁上,眼神泛空地望着单调的天花板,面无表情。
水温滚烫,他却只觉得冷,身心俱疲,灵魂摇摇欲坠。裴南秋也好,佟知宥也好,都是为了治疗简熙泽带来的伤害而犯下的错误,事到如今,老天爷是想告诫他什么吗?温染后悔了,但他还有别的路可选吗?
家庭因素导致的分手,温染没办法怨恨简熙泽,这样的现实最叫人无力,也最无解。后颈朝下滑动几厘米,温染睁着眼,缓慢没过水面,视界光怪陆离,直至濒临溺死的边缘,他才猛地脱离水中,奄奄一息地趴在浴缸上疯狂呼吸。
新鲜空气涤荡肺腑,眼泪与水珠混合着落下,温染歪着身子一动不动。都说世人不可能完全“独立”地存活,总要依附着某种外力支撑自己,深陷困境时才不至于那么煎熬,温染自嘲地笑了笑——裴南秋是他的命数,佟知宥是他的劫难,而他的感情,早就被简熙泽席卷一空,只剩一团行尸走肉。
曾经为爱而生,如今因爱成疯。
“喂。”文件夹重重地拍在脑顶,游蹿的思绪瞬间回笼,温染抬眸,对面工位的女同事笑嘻嘻地对他说,“温助理,你都发了一上午呆了,小心老大训你,罚你加班哦。”
温染感激她的提醒,礼貌颔首,打起精神继续整理手上的报表。临近午休,手机震响,温染不甚在意地觑向屏幕,随即凝住目光,是萧雪。
“染染。”萧雪成熟的嗓音里洋溢着热情,“猜猜我在哪儿?”
“我听见鼎丰大厦广告牌的背景音乐了。”苦闷的面色终于浮现一丝笑容,温染意外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