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怎么觉得少了一把强弓呢?朕从灌侯那里偷的那把强弓怎么不见了??」「大概是放在武库没拿出来吧。」
「不对吧?不会是被赐给偷了吧?」
「啊陛下何以如此针对夏王啊夏王虽然有些顽劣,但是不至于偷拿您的宝弓吧」「呵,若是武库里找不到,九成就是被他偷去了,要不要打个赌?」
刘长和吕禄说着话,刚靠近了厚德殿,就看到有人站在殿外等候着。「老师??」
刘长一愣,看着站在风中瑟瑟发抖的老者,刘长猛地皱起了眉头,他一把撤下了自己的裘衣,几步跳到了张苍的身边,将自己的裘衣直接披在了张苍的身上,刘长身材高大,这衣裳本来就大,此刻披在张苍身上,险些将他整个人都被包了进去,张苍一愣,还来不及多说,就被刘长拉着进了厚德殿,张苍甚至都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刘长推进了殿内。
刘长看着门口的两个郎官,脸色很是不善。「谁让你们将朕的老师晾在这里的?!」郎中大惊,也不解释,急忙请罪。
刘长正要说些什么,张苍却急忙说道:「莫要说他们,是我自己不愿意进去,吹吹风而已,不必小题大做
刘长有些不悦,令人拿来了热茶,看着张苍,骂道:「师父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这般寒冷,何必在殿外等候呢?若是病倒了,我这国事交给谁来做?何以如此不知事?」
「不冷,没那么冷天下哪有国相居在殿内等候天子的道理啊好了,你坐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谈。」
张苍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刘长不敢轻视。
对刘长来说,韩信是他军事上的最大支柱,而张苍就是他在政事上的支柱。两人就是刘长的铁靠山,缺一不可。
这些年里,刘长四处讨伐,狩猎玩乐大汉还在稳步发展,刘长可不相信这是因为什么泰一的赐福,这当然就是因为自家这位师父,自家师父懒惰,好色,大汉躺平大臣第一人但是,架不住人家能干啊,大大小小的事情落在张苍手里全部迎刃而解,任何事情都不会推迟到第二天的早上,无论多大的事情,他总是能做的井井有条,顺理成章,几乎找不出错的。
他不喜欢庙堂里的权力斗争,更不喜欢当什么士人领袖,百官之首,每天抽出一点时日来帮帮弟子,其他时日就是他自己的。
大汉能经得起刘长这样的折腾,张苍劳苦功高,功劳不低于韩信。而刘长当然也给与了他极大的殊荣,他是
刘长时代的第一位万户侯。
刘长也知道,老师向来就不是个喜欢政务的性格,他之所以在这般年纪还坚守在国相的位置上,纯粹是为了自己。
张苍此刻说起了自己忽然来找刘长的原因。
「上一年的粮食收支计算出来了粮产出现了降低,我调查了其中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你的出征,可还有很大的原因在于耕地的归属,原先所开垦的大量耕地都落在了同一类人的手里佃户的数量再次大规模的增加,我们刚做出了成就,他们就迫不及待的下手了该修皇陵了。」
张苍的语气有些冰冷,不再是以往的温和。
这些年里,大汉进行了大规模的开垦运动,恢复生产,使得粮食产量大增,耕地面积不断的增加,就在这全国飞速发展的时候,土地兼并问题卷土重来,主要还是大汉发展的太快,而在发展中最先崛起的又往往不是那些底层百姓豪强大族们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开始滚雪球模式,疯狂的压榨底层百姓。
这会影响到庙堂的压榨,封建庙堂对百姓当然也是压榨剥削,但是模式不同,庙堂需要他们活着缴纳税赋,而大族似乎不需要
张苍这次来,就是要提醒刘长,土地太肥沃,韭菜长得太快,影响了庄稼,该再割一波韭菜了。西汉的韭菜并非是指底层百姓,而是这些地方豪强大族。
刘长冷笑着,那表情像极了恶鬼。
他的手轻轻敲打着面前的案,看向了一旁的吕禄,「禄,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要让他们都去效仿你了吧?」
「仅仅只用了一年,他们就成功阻挡了大汉前进的脚步粮产降低了这些人是杀不尽的,也是不能全部杀死的,所以只能逼迫他们另谋出路」
刘长说着,猛地看向了张苍,「老师,这件事,就交给晁错来办吧。」「他不是忙着削藩吗?」
「削,削藩的同时也不能忘了割韭菜,朕离开了两年,刘安又扶持了不少底层,虽说打击了权贵,可豪强却是开心了这次,要狠狠的割,我不是阿父,我不需要忌惮他们的反扑,朕绝不允许这些蛀虫来蚕食朕这么多年的付出,正好,安也铺好路,这次,他们无论愿不愿意,都得去给我老老实实的建厂经商
刘长咬牙切齿的说道。
缩在刘长的裘衣里,张苍还是倔强的探出了脑袋,愤愤不平的说道:「都该杀!」这些年对大汉的治理,是师徒两人的心血,他人的践踏,是他们都不能容忍的。
张苍又说道:「正好,各地的余丁和佃户问题愈发严重,这次迁徙之后,他们留下的大片空白,足以安置很多很多人呵,你是不知道啊,这些蛀虫,在短短时日内,占据了无数良田,佃户上万,招摇过市,连服侍他们的人居然都有千余人,不敢想象啊,他们居然过的比我这个大汉国相还要滋润,那府邸修的,都快赶上我们这位建成侯了!!」
听着张苍的抱怨,吕禄脸色一黑,能不能不要一说豪强就将话题指向我呢?我可不曾侵占百姓家的东西啊,都是正常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