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麟在县里的那栋别墅有一个蓄满水的地下泳池,近三米深的池底到现在还留着两条链子。
顾沧行在私立医院里找到了比现在手里这沓文件更厚的就医记录,几乎每隔半个月就会更新一次。
怀里的小孩是命大才活下来了。
“……用什么方式都可以吗?”怀里的人小声问。
“对。”
怎么可能不恨?
在落到王麟手里之前,谈北遥身体健康,是在篮球场上活跃的小明星,是在校运会上为班级拿奖牌的运动健儿。
他很少生病,如同一棵正在抽芽的小树苗,挺拔潇洒。
可现在,每一年的冬天,他都像个耄耋老人一样把自己裹成一团,被冷风吹一会儿就浑身冰冷,别说打篮球,连体育测试都需要去医院开证明。
那半年摧毁了他的身体,把他变成一个脆弱的瓷器,稍微碰碰就要碎了。
而在多少个夜不能寐的夜晚,他无数次梦到那半年的时光,随后在冷汗中惊醒,自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发抖。
谈北遥喘了口气,把脸埋进温暖的怀抱里。
“算了。”他紧紧攥着顾沧行的衣服,“顾沧行,我……我不能走出这一步。我也不想你因为我变成那种人。”
顾沧行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很轻地搂着他。
“你说得对,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有很多。但我已经知道这种不公平的后果是什么,我不能成为这种不公平的参与者。”
哪怕不会有人知道,哪怕其实无论哪种报复顾沧行觉得都不过分,但如果将世界的规则比喻成一条条的框架,谈北遥既然已经知道不遵守规则的人会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他不能做规则的破坏者。
他也怕。
谈北遥不是什么不动凡心的君子,他是个不太能抗住诱惑的人。
如果这一次,他依靠顾沧行伪造病史,违法乱纪达成了自己的愿望,下一次,碰见另一个他想要达到的目标,谈北遥会不会再一次期待对方靠着违背规则,替他达成心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