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哥喜欢那些纯金摆件,霸占了她原本的两间屋子。
康熙为了补偿姜鄢,又给她整修了两间屋子出来,给她打造了一张更大的纯金床榻。
先前康熙在身边,姜鄢没有什么太多的机会能一个人睡这张纯金床榻。
现在好了,康熙出征了,姜鄢一个人可以在这里睡个够,都不用总跑回寝殿那边去了。
小阿哥睡醒了,才知道他的皇阿玛已经走了。
康熙先前也同小阿哥说过的,小阿哥不必去送。
小阿哥得知康熙走了之后,倒是也伤春悲秋想念了他的皇阿玛那么一会儿,但过了一会儿,就同他的额娘一样了,开始兴奋和着眼于未来的日子怎么过。
小阿哥听说他额娘去睡那张更大的纯金床榻去了,他心痒难耐,睡眼惺忪的也跑过来了,同他额娘一起享受。
母子俩极其豪放的睡在这张床榻上,真的是太舒服了。
小阿哥如今是该启蒙的时候了,康熙不在,这差事自然落在了胤礽的头上。
胤礽要每日监国理政,众臣就瞧见九阿哥跟皇太子的小跟班似的,天天跟着皇太子进进出出的。
小阿哥来朝上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事儿早得了默认,没有人非议什么。
就是胤礽在认真坐朝理政的时候,小阿哥在努力的认字读书。
兄弟俩这样,倒也别是一番风景。
小阿哥还挺乖的,认字学起来快,就是写字比较慢。
朝臣们都看在眼里,有时候都不必忙碌的胤礽出手,朝臣们谁瞧见了,谁就跑过去指点一二,倒是个个都教过小阿哥,就是小阿哥不大喜欢写字,学起来的速度还是跟乌龟爬似的。
康熙不在,所有人的生活还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朝中每日都有邸报,还有奏本,也有前线消息回来。胤礽得到的都是最新的消息。
小阿哥跟着胤礽,每日也能听到最新的消息。
姜鄢这边,也会收到康熙的书信,知晓如今康熙那边是个什么情形。
但随着战事的深入,康熙的书信渐渐不送来了,想要得知前线的消息,便只能通过胤礽和小阿哥了。
过了半月,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
姜鄢屋里搁了冰缸都觉得热,她歇在临窗的榻上。本来是晌午后歇下的,结果一下午都没睡着,只能那样斜倚在那儿,稍微解解暑罢了。
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热,热的人心神不宁的,怎么都静不下来。
若能心静些,自然能更凉快些。
姜鄢左右无事,索性自己在那儿琢磨,想着究竟是什么事让她这般心神不宁。
后来发现根本就是无事,就是天太热了,睡也睡不好,所以才有些心神不宁。
天要擦黑的时候,李嬷嬷来问姜鄢要不要摆膳,姜鄢晌午用的多了,正经时辰吃不下,才要晚些用晚膳。
胤礽在毓庆宫忙着,小阿哥也不过来,姜鄢让人送去了膳食,也就不打扰他们兄弟了。
姜鄢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天黑了再用膳。
天黑了凉快些,她才能吃得下去。
晚上小厨房预备的辣辣的凉粉凉皮,姜鄢要了好些凉拌小菜,才按着自己的口味调制了,然后吃了一碗觉得不错,又吃了一小碗。
算着癸水还未来,姜鄢吃了一小碗冰糕,才作罢。
姜鄢还是挺自律的,哪怕天热也不敢乱吃,怕吃多了冰的,一会儿肚子不舒服。
本来也没这么自律,就是李嬷嬷总在耳边说,若皇上知道了会如何如何,姜鄢不想将来康熙回来了,又要为这些吃过的东西受他的罪,至少浅尝辄止,不敢放纵。
吃饱了,就到院子里的凉棚下乘凉。
刚坐下一会儿,李嬷嬷就神色匆忙的过来,同她说:“主子,索中堂来了。要见主子。”
姜鄢人都愣住了。
索额图这会儿不应该在康熙身边么?
他们在博洛和屯驻扎,正在打仗,索额图怎么会跑回来的?
姜鄢意识到,可能是出事了。
不对,一定是出事了。
姜鄢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穿着,并无不妥之处,就对李嬷嬷说:“快请。”
庆月松月出去请。李嬷嬷这边悄悄对姜鄢说:“主子。索中堂悄悄前来,风尘仆仆,只带了两个护卫,是悄悄进来的。没有惊动园子里的任何人。”
姜鄢现在的一颗心都在记挂康熙,听见李嬷嬷的话,就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并未细想。
李嬷嬷刚说完后不久,索额图就带着满身的风尘仆仆进来了。
他是直接从战场上来的,哪怕是这蝉鸣鲜活的夏热,也难以磨灭抚平他身上的来自战场上的肃杀血/腥之气。
那两个护卫没有跟进来。
姜鄢在主位上坐着,脸上的闲散慵懒之意早已退去,她皱着眉头,看着进来的索额图,没有先开口说话。
索额图先与姜鄢行了礼,待叫起后,他没有片刻耽误,直接对着姜鄢说:“娘娘。皇上出事了。”
姜鄢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她面色不改,沉稳问道:“出了何事?”
这些日子前线来的消息,都说那边无事。
一切都挺好的,是战场上的消息。胜败且不论,条条消息都表明,康熙好好的,并未出事。
她不知索额图的用意用心,对他警惕戒备极深。他的话,姜鄢不敢轻信。
索额图当然也知道这个。
他来万枝春柳前,设想过诸多姜鄢听见消息时的反应,可当他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宸淑妃娘娘还能如此沉稳冷静,着实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可他心中对宸淑妃的偏见根深蒂固,也不是这等反应就能轻易消减的。
索额图言简意赅:“皇上于前两日染病了。原本病势不重,但不知怎的,这两日病势越发沉重。今日晨间已是昏睡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了。”
“随军太医有用药,但皆无用。只有来京的传教士手中有药可暂且一试。药若灵验,那便是有用。若药吃下去没有作用,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臣奉旨回京取药。并奉旨带娘娘与九阿哥前去博洛和屯,与皇上相见。”
康熙身体素质极好,从不生病的。
出征操心过度,积劳成疾,大约是身体免疫力急剧下降,在外头就染病了。
根据索额图的描述,姜鄢是这样推测的。
行军途中染病,在这个时候,肯定是一件大事的。哪怕是成年人,病势这样沉重,上吐下泻乃至于昏迷,这本来也不是小病。
康熙也是凡人身躯,食五谷杂粮吃肉汤米饭,自然也是会生病的。
姜鄢明白这些,她自然担心挂记,可眼下不是让情绪蔓延的时候。
她听着索额图的话有些怪,她觉得不是很对劲。
若真是担心自己不治,叫她去便是了,叫九阿哥去做什么?
九阿哥才四岁,日夜兼程,一个小孩子如何顶得住。
姜鄢将自己放在康熙的立场上想,怎么也不愿相信康熙是想念九阿哥,想要在所谓的临终前见一见九阿哥。
若是为此折损伤了九阿哥,这又该怎么算呢?
以姜鄢对康熙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
可听索额图描述,康熙又极病重,似乎连太医都无所适从没有办法了,他这时候思念幼子,想要瞧一瞧,也好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姜鄢左思右想,想的心中有些乱。
干脆问索额图:“皇上,为何要九阿哥前去相见?”
姜鄢尽力克制自己,才能确保她的声音没有发抖。
她尽力控制,尽力平静,才让自己不至于在索额图面前失态。
关于索额图所说的什么无力回天,姜鄢都不敢深想。
是真的不敢想,有点可怕。
她的自我保护机制在阻止她往这方面深想。
索额图说:“皇上清醒时,就说很是想念九阿哥。昏迷时,也多是喊着娘娘与九阿哥的名字。如今这样,吃药便是在此一举了,也不知是有用还是无用。皇上想着,总是要瞧一瞧九阿哥的。皇上想念幼子,娘娘难道不知么。”
“臣临行前,是皇上吩咐,请娘娘与九阿哥前去相见的。臣已将药取到了。娘娘还是莫要耽搁,带上九阿哥,同臣一同前去。此去赶到博洛和屯,还需要些时间,皇上的病,是不能再耽搁了。”
索额图手上什么都没有,既无圣旨也无凭信,就这么几句话,姜鄢怎么敢带着九阿哥跟着他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