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宇看着屏幕,只觉得背后发凉。
陶哥似乎也没有退役的打算,打着铆钉开始了康复训练。俞宇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在队里,这个事不能提,也不能问。因为很残酷的现实就是,如果陶泽波还想再战奥运,他还要再等四年。
再等四年,他就30了。
俞宇茫然地看着他历年比赛的成绩,发现陶泽波成绩最好的一次,就是21岁那年的世锦赛。也是中国选手在这个项目上,第一次突破一小时五十分钟这道坎。可是,二十一岁的陶泽波,会知道那是他这辈子的最好成绩吗?当时充满希望的他,代表了中国游泳马拉松最高水平的他,心里想的一定是——自己还能再进步吧?
俞宇觉得最残忍的是,当一个运动员最好的成绩出现时,他往往并不知道这就是自己一辈子的巅峰。他眼前突然又浮现出父亲离家前的背影——就是那么普普通的一个转身,他父亲笑着和他说了再见——在那个瞬间所发生的当下,俞宇又怎么会知道,那是自己和父亲的最后一面呢?
其实,他最近所有的问题归根结底,都是怎么提高成绩。这一段时间的训练他好像都没有进步,所以他很恐慌,也很焦虑,或许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这辈子的最好成绩?
一想到这里,俞宇就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他躺在狭窄的木板床上,给自己被子外又盖了一层羽绒服,关紧窗门缝隙,又缩进被窝里。俞宇痛苦地翻了一个身,发现自己竟然想念起苏燎家暖暖的地板,宽敞的大床,柔软的、带着太阳香气的被褥。
他现在就很想给苏燎发一条微信,说自己十分想念他的床。
话都已经输入对话框了,俞宇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它给删掉。这句话很容易产生歧义,而且,想都不用想,苏燎会发个什么“来我们一起睡觉”的表情包出来。
见鬼。
俞宇锁了手机屏幕,蜷起双腿在小板床上缩成一团,腹诽古人诚不欺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第二天中午,俞宇端着餐盘,径自坐到了陶泽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