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房后,苏燎忍不住好奇:“这些都是你亲叔?”
俞宇摇了摇头。
原来,早些年,花溪这一代流行上远洋游轮打工,可那个时候各方面经验都不是很足,法律法规也没有完善,有那么一艘大渔船出了事故,那些渔民都没有回来。有的媳妇就直接带着孩子改嫁了,也有的孩子直接成了孤儿。
爷爷姓黄,叫三石。爷爷的妻子早年病逝,两人膝下无子,爷爷便收养了几个无处可去的男孩女孩,包括俞宇的父亲。后来,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成家,都把爷爷当成父亲赡养。现在爷爷记性不太好了,那些在花溪的子女都愿意接爷爷过去照顾,可老爷爷就是倔得要命,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岛,回到市里就大发脾气。
几个子女聚在一起商议,觉得老人年纪也大了,没必要到处折腾。既然岛上待得安心,就待岛上吧,这岛上反倒热闹了起来。
海边的夜晚颇为凉爽,不需要空调或者电扇,开着窗,吹着海风就很舒服。客房的床不大,但窗外浪涛声像是一种温柔的白噪音,两人一夜无梦。
花溪旅游业的发展,也造福了望仙屿。去大城市打工的那股热潮过了,有一些年轻人又选择了回乡。不过一年不见,“海市一条街”比俞宇记忆中繁华了不少——海钓,游轮码头,潜水,观鲸,各类旅行活动应有尽头。暑假伊始,岛上到了旅游旺季,四处可见带着小朋友的一家几口。
一大早,俞宇提出:“二叔,我们要出海。”
“喏,”二叔在街上往左边一指,“想要出海看鲸鱼呢,在这里买票,码头坐船去桃花岛转观鲸游轮。”说着他又往右边一指:“想带你朋友去潜水呢,和我说一声,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那潜店刚开呢。”
可俞宇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想不走那几条商业路线,是——是那里!”他也不说明白,只是神神秘秘地又强调了一边:“我想带我朋友去那个地方,得借你的船。”
“臭小鬼,来岛上白吃白住的,还想免费蹭船去潜水?”二叔拿食指一弹俞宇额头,“你问问你爷爷答不答应吧!”
俞宇咧着嘴,对着长辈使劲傻笑,苏燎都不好意思了,连忙说:“叔叔,这个要多少钱?住宿,潜水……我都可以付钱的。”
“哎,小宇和小宇的朋友,爷爷不收钱。”二叔摆了摆手,他走回屋子里,拿出两个破木桶,分别往两人怀里一塞,“老规矩,一人给爷爷挖一盆蛏子,给我挖满了,我就带你出海。”
苏燎盯着自己手上那个漏水的盆,一脸茫然。
俞宇顿时乐了:“来来来,我教你。”
两人跳上破三轮车,二叔把他们拉去一片被当地渔民承包了的潮间带。海水退了大半,只剩下些坑坑洼洼的水坑,沙子里都吸满了水。有几个头顶草帽,肩上披着湿毛巾,踩着人字拖的叔叔阿姨,和他们一样抱着一个大木筒。
俞宇穿着一件黑色无袖背心,白色短裤收紧在腰际,愈发显得肩宽腰窄。他单膝点地跪在沙滩上,从木盆里拿出一把铲子和一罐装着白盐的矿泉水瓶:“你看好了啊,先拿这铲子,把沙子铲开。然后呢,你要去找小洞。”
苏燎蹲在他身边,好奇地探头探脑,海边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鲜。
“七八月是吃蛏子的季节,这时候的蛏子个头大,肉又肥又鲜,一盆能换不少钱。”俞宇把铲子插进沙里,吃力地拨开,他翻了几铲子,但沙子都是平的,不由得有些恼火,“靠,我这手艺生疏了啊,以前我可是一铲子一个!”
话音未落,他一铲子下去,沙面突然“嗦嗦”地陷出一个小洞,直径一厘米左右,俞宇顿时大喜:“快看快看,就是这种小洞!”
“你看到这种洞之后呢,”俞宇又摇了摇手中的装盐的矿泉水瓶,一挤瓶身,“对着洞口撒点盐上去。”
白色的盐颗粒在小洞四周遇水化开,突然,那洞口就和按了弹簧一样“弹”出一根竹蛏。“好大呀,”俞宇把蛏子从沙地里拔出,丢进木桶里,“哈哈就就这样!”
苏燎拿起一把铲子:“我来试试。”
他跪在沙地上,学着俞宇的模样铲了几把沙子,或许是新手运气,苏燎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小洞。他小心翼翼地往洞口喷了点盐,又等了一会儿,洞口却无事发生。
咦?难道下面没东西吗?
可就当苏燎探出脑袋,一双眼贴上去看的时候,一条胖胖的蛏子猛然弹出,还吐出一条“蛏鼻子”,当空喷出一口海水,“嗞”了他一脸。苏燎顿时痛苦地捂住眼睛:“我靠。”
俞宇看得哈哈大笑。
回客房后,苏燎忍不住好奇:“这些都是你亲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