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啦,以后就是成年人了。”女人顿了顿,微微一歪脑袋,“这也是妈妈给你录的最后一个生日祝福,那应该祝你一些什么好呢?”
俞宇能看出来,虽然苏燎五官随了爸爸,但他遗传了妈妈说话时眉目间那种温柔狡黠的神态,不像他爸爸机器人似的冰冷。
“妈妈祝你在接下来的人生里,勇敢、善良、善于思考、持之以恒。”苏燎妈妈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非常清晰,“妈妈不知道你长大会是什么样子,但妈妈觉得,你无法被期待、被定义的未来,就是我最期待的。”
俞宇把下巴垫在苏燎肩上,本来是怕人哭所以抱着他,这会儿自己豆大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苏燎抽了一张纸巾直接糊俞宇脸上了:“靠,我他妈还没哭你哭个屁!”
俞宇用力擤了擤鼻涕,把一半鼻涕擤在了苏燎肩上。
苏燎:“……”
视频并不是很长,画面静止于一个母亲微笑的镜头。
苏燎盯着电脑屏幕,隔着十八年的光阴,仿佛看到了母亲,又好像看到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他怨恨他妈人都不在了,为什么还要录这种东西折磨他,可在那个瞬间,苏燎又特别感谢妈妈录了这些视频。
他好像放下了一些什么。
又好像获得了一些什么。
爱有时能摧枯拉朽地伤害,有时又蕴含着一股治愈的生命力量。
苏燎想,成年只是一个法律定义。事实上,人并不会因为年龄到了,或者穿过一个红色的拱门而变成所谓的“成年人”。
在他心里,所谓“成人”,是从接纳自己开始的——接纳自己的过去,接纳自己并不完美的身体与原生家庭——从那以后,他才成为了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