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东头的这家也是个独身的男人,螺螺坐在树上往下张望。午后的阳光洒在茅草屋上,底下的院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东西摆放没有一丝杂乱,门前还种着几株绿萝,几只蝴蝶慢悠悠的从他眼前飞过。
墙角的水缸盛满了水,在阳光下盈盈透亮,清澈见底,螺螺很喜欢这里。
他决心要住下来,带着家当刚在水缸里安顿好,屋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螺螺施了法术隐去身影,观察来人。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书生打扮,身量颀长,眉目端方眼若晨星,即使身上穿着遍布补丁的破旧衣袍,仍然不能掩盖那一身的清朗气派。
螺螺觉得这是除了仙人外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不知不觉竟看得痴了。
书生缓步来到水缸前,眉头轻蹙好像在思量着什么,他抬手熟练地拿了挂在墙上的水瓢,弯腰要从缸里舀水喝。
就在他低头喝水的那一刹,他的眼角余光怕瞥见了蹲在缸底的肥硕大田螺,脸上的表情霎时僵住,和那只胖田螺大眼瞪小眼半晌。
螺螺很紧张,怕这个好看的男人也不解风情,捋起袖子也要起锅烧油。
震惊回神后,贺观棋有些茫然。他压根不记得自家水缸什么时候出现的田螺,他的水缸常年用来饮水,偶有飞虫掉进去他也会仔细的捞出来丢掉,每天都会清理。
所以……这么胖的田螺到底是哪来的?
一人一螺长久对视默默无语,气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贺观棋盯着缸底莫名其妙出现的肥螺,总觉得那螺仿佛长了双眼睛也在看着他,眼神湿漉漉软绵绵的,怪招人。
不等他做决定,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是同窗来寻他,同他请教昨日没能继续完成的课业,贺观棋将那只肥螺放在脑后,急匆匆喝了口水就去开门迎着同窗进屋。
螺螺松了口气。他贪图书生家安稳干净,再加上书生长得实在好看,他索性就大剌剌的霸占了人家唯一的水缸,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贺观棋貌似也没有赶他走的意思,很快默认了这只不同寻常的肥螺住在自家水缸。不过他又准备了另一只小水盆单独用来饮水,那只大缸就便宜了螺螺。
螺螺觉着自己也不能白白住人家的水缸,所以他决定仿照自己的那位同族姐姐,好好报答这位“恩人。”
又是一个午后,贺观棋正在窗下读书,忽听厨房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噼里啪啦的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听得他心头一跳。
他急忙放下书本出门,几步来到厨房门口向里看去。
贺观棋穷得裤衩都只有两条,厨房更是比裤衩都寒酸,除去墙角七七八八摞起来的几根碎柴火和一口破旧土灶,什么都没有。
而螺螺此刻就躲在灶台后头忐忑不安。
以前在山上,仙人可不会生火做饭,因此他们这些小妖也个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自然碗筷都分不清。他本来是真的想效仿同族姐姐帮忙做饭的,可惜他实在笨手笨脚,拿个碗都能麻爪。
贺观棋目光沉静,定定的看着灶边掉落在地上碎成几片的海碗,良久没有说话,愁上心头。
那是他唯一用来盛饭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