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郁,别睡了。”
薄郁迟迟没有反应。
顾淮南彻底失去冷静,他心慌地好一会儿,思维才回笼,迅速检查薄郁身上有没有受伤。
几分钟后。
顾淮南没发现有流血痕迹,心里更加担心,难道是他内脏受伤或者肋骨出问题了?
他懂的急救措施太少,顾淮南关心则乱,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拿手机叫救护车,摸索半天才掏出来,可惜这里荒山野岭,根本没信号。
这里太危险,顾淮南把薄郁拖到稍微平缓一点的位置,同时又检查一次,想尽量为薄郁包扎伤口。
可惜依然找不到外伤,他想到自己会人工呼吸,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不行回去找人。
他抬起薄郁下颚,先尝试性地贴近嘴唇,往里吹了一口气。
顿了顿,然后又吹了一口气。
余光瞄见薄郁的手指很轻地动了下,顾淮南以为有效果,又赶紧试着吹了两次。
这次他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好像嘴唇轻轻动了一下;
顾淮南愣了两秒,先惊喜,再盯着闭眼的薄郁看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脸颊蹭地红到脖子根。
他抬手,一巴掌抽在薄郁脸上。
“混账东西,你敢骗我!”
顾淮南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天知道他刚才有多着急,多害怕,如果薄郁因为保护他出意外,他会一辈子寝食难安。
因为他对薄郁也不是那么……
可恨!
这混账东西太可恨了!
薄郁睁开眼,顶着被扇肿的俊脸看顾淮南,“我不是故意的。”
他确实晕了短暂两秒,醒来第一时间闭眼,想趁机伪装,试探顾淮南对他到底有多少心意。
算得固然精准,但没想到顾淮南会突然主动「亲」他,他一时鬼迷心窍,干脆一装到底。
那次被顾淮南发现偷亲后,他能亲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亲一次,就得挨一巴掌。
挨打他不怕,怕的是顾淮南不理他。
顾淮南不喜欢他偷亲,他就不敢再偷偷亲他。
顾淮南压着火气,冷声问:“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你刚从我身上起来那会儿。”
薄郁声音低,却是如实回答。
顾淮南一口老血险些呕出来,“耍我很好玩么?看着我为你着急,你很高兴是么?”
薄郁神色微慌,“不是,我只是……想跟你亲近,你都不让我亲你。”
顾淮南忍不住掐人中,不然他怀疑自己会被薄郁这小子气死。
强行压制蹭蹭蹭往上冒的火气,顾淮南深呼吸几次,转身往上坡走,不想再跟他说话。
薄郁也起身追上来,“对不起顾淮南,下次我不会再装晕骗你。”
顾淮南依然没搭理他,继续往上走,杂草多,他一手拨开,一手护脸,头也不回。
薄郁也用手帮他挡前面带刺的荆条,但没有再说话。
两人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却不见滚下来的那条小道。
天越来越暗,又下着雨,气温渐渐降下去,顾淮南不由开始着急,他不是专业驴友,也知道这种雨季被困山里有多危险。
他走路速度不禁快了许多,脚下泥路又湿漉漉的,一不小心踩滑,薄郁扶住他的腰,他才没倒下去。
「啪」地一声,手被狠狠拍开。
顾淮南没有再看他一眼,抓住一棵树干,迅速起身往上坡走。
薄郁非但不觉得痛,心底更涌起无限甜蜜与欣喜,顾淮南越生气,越表明他对他不是全无感情,至少有那么一点点在乎。
哪怕是一点,他也高兴。
顾淮南没空琢磨他在想什么,他很急躁,如果找不到离开的路,他们今晚可能得在这里呆一晚。
仓山是未开发的原始区域,尤其是这个偏远村庄。
这意味着夜晚的森林会非常危险,猛兽出没、失温症等等,全都可能会危及生命。
薄郁见他愁眉不展,也加入寻路的阵营,天色渐暗,气温越来越冷,薄郁脱下外套给顾淮南,但被拒绝。
顾淮南冷淡道:“不用拿给我,我不需要,顾好你自己。”
薄郁没听他的话,强行给他穿上,又拉上拉链,“我身体比你强壮,人也年轻,你别跟我犟,穿好。”
顾淮南刚要反驳他两句,余光瞥见薄郁手臂满是划痕和淤青,有些现在还渗着血。
不用他想也知道,这些伤痕是怎么来的,刚才滚下坡时,薄郁牢牢把他抱在怀里,护得很严实。
相对的,受伤的人换成了薄郁。
顾淮南微微抿了抿唇,到底是养了四年的人,做不到铁石心肠。
他说:“把手给我。”
薄郁目露疑惑。
顾淮南直接伸手将他的手抓过来,动作却没有特别重,继而从兜里拿出药给他擦伤痕。
药膏是昨晚旅馆老板给的,有点止血效果,勉强能用用。
天色昏暗,视线已经比较模糊,顾淮南也没有擦多久,很快松开手。
他们现在找不到出去的路,只能先找个能挡雨的地方,做好记号,等着村民来找他们。
薄郁也这样想。
两人选择一个手机照明,一个手机降低电量消耗,等待有信号时,能立即联系外界,寻求救援。
大概过去一个多小时,两人找到一块嵌进泥土里的残缺巨石,准确来看,是一个类似窖洞的地方。
他们进去看了看,空间狭窄,好在干燥避风,很适合躲雨过夜。
薄郁围着内部的岩壁照明,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安全隐患,他才关闭手机放心坐下。
淋过雨,衣服有些湿,顾淮南把外套用树枝挂起来晾着,再坐下时,顿觉冷得不行。
薄郁隐约看见,问:“你冷么?”
顾淮南不怎么搭理他。
薄郁解释,“太冷容易体温失衡,很危险,你坐过来挨着我。”
顾淮南没动,也没回应。
薄郁主动靠近他坐下,顾淮南想往岩壁挪,肩头倏然一热,是薄郁手掌按在他的肩膀。
“坐好。”
顾淮南这次没有再行动,紧紧挨着薄郁,薄郁手掌移到他的臂肘,又把他往自己跟前揽了揽。
顾淮南额头青筋一跳,没发作,安慰自己,现在是特殊时候,不能顾及那么多。
尽管想生气,但暖和是真暖和,薄郁跟个小火炉似的挨着他。
顾淮南靠着靠着,不知不觉间把头靠在薄郁肩膀,睡着了。
等他睡沉,薄郁摸了下旁边的外套,感觉更干燥些,取下来搭在他身上,免得感冒。
外面依旧雨声不息,气温越来越低,顾淮南裹着外套依然冷得蜷缩起腿,肩膀轻轻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