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难得听明白她的问题,贴着她的掌心点了点头。

是一只听话又粘人的大猫猫。

要是梦外的师兄也能像这样,或者哪怕只是稍稍对她展露一些从前的温柔,就好了。

窗外一阵风过,有花叶簌簌的声响。

月华如水,柳千千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又缓又沉。

她只轻轻抚着师兄的背想替他抚平躁动,面上却是躲开视线,咽下那股潮湿着洇开的情绪,没有再看对方。

现在的猫猫师兄固然亲昵可爱,可一想到外面的师兄,她便会难以克制地低落起来。

只是这么一偏,眸光一转,她看见了案几之上放着的那么十几张薄薄信纸。

应就是方才师兄在落笔写的东西吧。

【你那日没有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可以告诉我,若有何难处,我都能帮忙。】

【为什么不看我的信?】

【对不起,你是生气了吗?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很抱歉,我虽是想去找你,可我平素不能随便离开这间院子……】

……

再往后,字迹变得潦草起来,甚至不再像是工整写好要送出的模样,变成了似是有些无助的自言自语。

【你从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你说过不管我是什么样子,你都愿意陪着我的。】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不可以,理理我?】

……

静谧屋内,猫耳少年突然抬头,神情讶然。

只因有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这原应该是烫的,但因为他现在体温太高,反而显得微微发凉。

背着窗外的夜色,原本耐心安抚她的少女松开动作,反而不断抬手用手背去擦自己的眼睛。

只是她越擦,好像那又热又凉的水滴却越滚越多。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那种也渐渐晃荡着溢出来的东西是什么,顿了顿,下意识抬手去拉对方的腕子。

好细,也是凉的,有些软,像是他记忆深处从前见过的奶白色冰糕,仿佛再握紧一点,就要融化在他掌心里了。

他捉着她的手捂进掌中,修长宽大的手掌轻巧裹住那只手,像是生出一种要把冰糕好好藏起来的本能。

对面人似乎愣了愣,她的手被捉住,那双正在流泪的眼睛便清晰地露了出来。

落了星点月色的颊边碎发间,一双黑白分明的杏仁眼里攒着水花,视线呆呆地胶在他身上。

然片刻过后,她突然猛地抽手抱住他的脖子,撞进他的怀里。

他无法确切形容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好像他空着手等了好长好长时间,为的就是这一刻,这样的相拥。

“……对不起师兄……”

“我……我好后悔,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都是我不好……”

她的泪水浸湿他的前襟,口中还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

她似乎很容易掉眼泪,上回也是。

怎么会有这么爱哭的人呢?

可却也是这样的她,让他第一次有了开口的冲动。

“……不……哭……”

虽还是那般低磁熟悉的嗓音,腔调却十分生涩,仿若第一次学会开口说话的幼童。

然而那有些模糊的呓语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滚落进流泪少女的心湖,溅起飘幽轻忽的细小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