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禾停顿了片刻,想起前段时间那场小车祸,阿姨当时说她被吓到了,或许就是多年前留下的ptsd。
“短命死得早是他唯一的优点,但是我这么说的时候,妈妈反而怪我,说我年纪这么小,就这样刻薄不讲人情会很讨人嫌。我觉得他们真的很奇怪,不敢招惹真正做错事的那个人,只能抓着我要我懂事讲人情。”他很认真地问,“什么是人情?设身处地体谅对方?体谅一个人渣的难处,体谅她的软弱和过剩的羞耻心?我是傻子才会做这种事。”
更可恶的是,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因为她想回家却不敢,就只能由他来带妈妈回去,向陆时停讨回他欠的债。
听完这个丑陋又难堪的故事后,林照轻轻碰了他一下,说:“我们换一下。”
叶庭禾不明所以:“换什么?”
“你的故事放在我这里,说完你就可以忘记它了,我替你记着。这个给你,”他伸过手,把空姐给的两颗薄荷糖放在他手心,“作为交换。”
叶庭禾垂眼,薄荷糖的包装纸在日光下粼粼闪光,好像两颗青色的宝石。
林照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变成如他年纪的那些世故成熟的大人,居高临下俯视他人幼年时留下的疑惑与痛苦,轻飘飘地给出诸如远离原生家庭这样的建议。
他只能凭借一些直觉与无法忽视的在意,给出作为另外一个独立的个体,能给出的一切。
有拥抱就给拥抱,有薄荷糖就给薄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