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鸿年就在陈南的对面出门诊，听见那边骚乱以后，不由的愣了一下。
他眉心微微皱起，对着门口的护士问道：“小玲，怎么了？”
“陈南那边门诊有什么事儿吗？”
小玲是老护士了，响应国家号召，生完老二之后，在老公兢兢业业的写作业下，成功怀孕老三。
此时已经六个月了！
没有办法在科室里面忙碌，就被杨鸿年安排到了门诊帮忙处理一些日常事情。
倒也轻松了很多。
此时的她正好奇的望向门外，听见主任的话以后，连忙回过神来：
“哦！主任……”
“刚才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在陈南门诊说肚子疼。”
“陈医生给对方开了一个hcg的检查和一个b超单子。”
“患者家属不乐意，以为陈医生乱收费，结果……”
“结果陈医生告诉对方，可能是女孩儿怀孕了，让他们去做个检查看看。”
说完之后，小玲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小玲是中医科的老护士了，对于怀孕这种事情轻车熟路，毕竟三次怀孕经验，一般人可没有。
但是……说起怀孕把脉能把出来，她还是有些怀疑的……
怀孕四五个月肚子微微显现出来以后，她也找科室里面的老主任看过，对方也只能怀疑。
但是，对于妊娠早期，特别是刚刚怀孕的时候，很难，基本上没有人能发现的。
而杨鸿年听见这句话以后，不由的愣了一下。
怀孕？
把脉？
淦！
杨鸿年老脸一红，因为……这项手艺，陶老爷子可没有传给他啊，陈南难道能把脉把出来吗？
难道是老爷子厚此薄彼，有了“另立新王”的打算？
陶老爷子要是知道此时杨鸿年的想法，绝对会用那一双手把杨鸿年捏死。
老子是不教吗？
分明是你笨的跟猪一样，学不会好吗？
小玲这个时候又说到：“这个患者好像是张保善张主任的老患者了。”
“今天张主任没出门诊，这才找了陈医生。”
听见小玲这话，顿时杨鸿年眉心紧锁，脑子转的很快，顿时明白了其中一二……
难道……张保善和余致富两人让出门诊，并非心甘情愿？而是另有打算？
想要用自己的病人，为难小陈？
杨鸿年冷笑一声！
看来……
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你们哪里是给陈南找麻烦啊？
你们分明是在送菜好吗？
杨鸿年已经吃过好几次亏了，类似的事情，他可是不止一次的折在陈南手里，偷鸡不成蚀把米。
怀孕？
看来……陈南这一次注定又要名利双收了。
想到这，杨鸿年内心顿时产生几分悲凉，说好的把我当亲儿子呢？还给我包饺子……
哼！
都是骗人的。
陶老爷子肯定是想要用饺子表达他内心的歉意和愧疚。
我杨鸿年果然不是亲生，不是亲传的弟子。
家花果然没有野花香。
可是……我杨鸿年的赤诚，岂是外面的妖艳贱货能比得上的？
说实话，杨鸿年根本不担心陈南，这小子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想到这里，杨鸿年点了点头：“嗯，继续工作吧！”
“下一个。”
……
……
陈南这边继续看病。
但是……看完的患者竟然一时间不想走了。
大家都在等待着那个叫做温柔的小姑娘回来。
今天不少患者都是张保善的病人，大家都等着看好戏呢。
而此时，陈南却不为所动，依然耐心看病。
但是，此时。
温柔的父母带着她站在楼道里面，脸色十分难看。
“这个混蛋医生，竟然污人清白！”
“我女孩儿才多大？就怀孕……张口就来。”
“我现在就去门诊办举报他去！”
“不让开化验单就诬陷人，哪儿有这么做中医的！”
温柔的父亲十分生气，站在那里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捏着陈南的检查结果在空气中挥舞，脸上的愤怒无比清晰，看的温柔……低头不敢说话。
而温柔的母亲则是说道：“好了，老温，你安静一点吧！”
“这里是医院，你这张牙舞爪的像个啥！”
“柔柔，你过来，陪妈妈去个厕所。”
“老温，给你包包，给我俩拿着。”
说话间，母亲带着温柔就到了女厕所。
只是……进来以后，母亲就面色凝重的看着温柔：“柔柔，你老实跟妈妈说！”
“你到底……有没有怀孕……”
做母亲的太了解女儿了，她刚才就发现……温柔的情绪和眼神有些不对劲。
这就让她产生了一些疑心，这才拉着温柔到了卫生间。
温柔撒娇一样说道：“妈！”
“我哪儿知道自己怀孕没怀孕啊！”
“我……我例假本来就不准。”
“再说了……我……我要是怀孕了，能没有反应啊？”
母亲闻声，叹了口气，面色凝重的看着女儿：
“柔柔，妈妈不是责怪你，而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你才多大？”
“十八九岁，正是青春美好的年华。”
“这个岁数，妈妈也是过来人，妈妈很清楚，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好，爱情也很动人。”
“但是……你想过一点没有？”
“你九月份就要开学了，要上大学了。”
“大学是一个美好让人难忘的岁月，你的三观会在大学逐渐成熟，或许你觉得妈妈是个大老土，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什么剧本杀啊、密室逃脱啊、酒吧ktv什么的……”
“但是，妈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在大学怀孕了，你将会面临两个选择！”
“第一，挺着肚子，受到周围无数人的眼光和排挤，被无数人指指点点，被大家用异样的神情去对待！”
“第二，你希望你的孩子，没有爸爸吗？还是你觉得，你的爱情是独一无二，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最独特的爱情？”
“你真的觉得，你现在所经历的爱情，真的是经得起考验的吗？”
母亲的话，让温柔也慢慢的冷静下来。
“妈……我……我没有！”
女人叹了口气：“你听话，一会儿跟妈妈去做个b超，好好检查一下！”
“怀孕，是一个女人这辈子最值得骄傲，最兴奋，也最难忘的事情。”
“妈妈是过来人，不是在跟你说教，而是在跟你分享。”
“怀孕不是冲动，应该是爱情的产物，要不然……孩子的一生，将会被你的冲动付出代价。”
女人说完之后，摸着温柔的头：“你跟妈老实说，你有没有做出格的事情！”
温柔沉默了！
正如母亲说的那样，她也才十八九岁啊。
刚刚从高中的牢笼里解放出来，面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新鲜好奇，在被各种“现代化”思维浪潮的冲击下，她做了一件，或许在他们这一代人看来，并不稀罕的事情。
甚至……
在她们一些同学的口中。
“处女”是一个丢人的字眼。
可是！
真的如此吗？
十八九岁的年纪，真的能为自己的人生买单吗？
的确……他们可以崇尚西方的文化思想。
但是，你们为什么不去看看西方的家庭结构呢？
二婚重组家庭有多少？
单亲家庭有多少？
最终受伤的，不是父母，人家父亲拍拍屁股走人了，一辈子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喜当爹。
难道你们真的觉得，西方文化自由里面，重组家庭常见的现象，只是给你看的吗？
当然不是！
nba多少球星的童年是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中长大的？
女人语重心长的看着温柔，见她沉默不语，内心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她叹了口气，没有去责怪她，也没有过分的指责她不自爱什么的。
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与其言语指责，倒不如趁着这机会，让她看一眼这个世界残酷的模样，真正是什么样子的吧！
打定主意以后……
女人抬头看着温柔：“好了！”
“我们去做检查吧，看看你的宝宝多大了。”
说完，牵着她的手，就准备出去。
而温柔此时却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呜呜……”
“妈妈，不要……”
“我怕！”
“我怕爸爸知道了会打我……”
“我……我不敢！”
温柔见状，蹲下身子，认真看着温柔，掏出纸巾帮她擦干净眼泪：“女儿，你既然选择了做一件事儿，我希望你就要勇敢的去面对这件事所产生的后果！”
“这是你躲不过去的。”
“走吧！”
出来以后，女人走到了男子身边：“走，我们去做检查去吧。”
男子一愣：“做什么检查？我女儿我自己还不清……”
男子话没有说完，便愣在了原地。
他看着温柔的样子，瞬间感觉脑袋被雷劈到一样，瞬间大脑一片混沌，说不出话来。
这……
说些什么？
难道是真的？
为什么会这样？
凭什么会这样？
这一瞬间，男人本能的不是生气，也不是发怒，而是鼻子一酸，眼泪竟然奔涌而出。
他用心呵护，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女儿……竟然被别的男孩儿……
男人不敢去想了。
就连后来如何去做检查，思维都是混沌的。
双目无神，行尸走肉一般！
生气？
责怪？
打骂？
“哎……”
男子蹲在b超室外面的走廊里，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指尖滑落，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委屈的就像一个孩子。
已经站在检查室外的温柔看见这一幕，顿时也哭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父亲哭的这么伤心。
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很心痛，很自责！
b超检查很快。
当温柔躺在床上的时候，思绪万千。
检查的医生经验丰富，自然看出来了，这属于意外怀孕……
于是，便没有多说什么。
据说……在妇科b超室内，进去的人不是在哭，就是在笑。
很显然，温柔属于前者！
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
“宫内早孕，妊娠6周！”
一个半月了！
温柔的母亲拿着检查单子，站在里面，半天没有说话。
这一路，她不停的在祈祷。
希望陈南诊断是错的。
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是！
b超里面那个已经粘附在子宫内膜的受精卵，已经开始了他的发育。
未来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温柔的母亲很想哭。
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但是！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哭。
她强打起精神来，整理了一下表情，然后看向温柔：“走吧，孩子。”
望着离开的背影，彩超医生叹了口气。
若不能承受生命之重，切勿轻蔑随意的采摘这容易腐烂的花。
若不愿承受这生命之重，再华丽的情爱也不过是肮脏的代名词！
……
温柔和母亲离开病房了。
“妈……我……”温柔小心翼翼的问道。
母亲笑了笑，看着温柔：“恭喜你，孩子……你要做母亲了！”
“看看吧，这是你的孩子。”
温柔原本已经做好了被责怪，被批评，被骂的准备！
但是，听到的确实母亲笑靥如花的一句话。
温柔颤颤巍巍的接过这个彩超单子，注视着那个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没有任何形状的“孩子。”
这一刻，内心十分复杂。
爱情是美好的。
也是冲动的。
十八九岁的姑娘是倔强的。
因为她不需要去考量生活的沉重，不需要考虑岁月的艰难，满脑子里充满了鲜花和成功，美好与祝福，童话与那感受不到疼痛的荆棘草。
女人给老公发了个一条短信。
然后带着孩子走了出去。
男子此时，也想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
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一味地责怪和谩骂已经变得没有意义了。
如何处理好这件事儿，才变得更加重要。
等到温柔母女出来以后。
夫妻两人并排站在温柔对面，看着她，认真说道：“孩子，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我们跟你一样，就如同你没做计划去做一名母亲有一样，同样也没做好做外公外婆的打算！”
“现在还是要恭喜你，你不是一个孩子了!”
一句话，让温柔泪眼婆娑。
“爸爸……妈妈……”
“对不起！”
“是我错了……”
母亲摸了摸温柔的脑袋：“你想好了吗？”
“是生下来，还是……”
温柔脑海里，想到了美好的画面，画面里……哪怕岁月艰难，但是却有他的陪伴，一起见证小宝贝的成长。
一切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那么的美好，如同十八九岁的生活一样，美好！
“我……我想生下来！”
“但是……我得提前跟昊然打个电话！”
“我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显然，女孩儿还沉浸在男朋友为了脱掉她最后一层底线时候所说的话。
对于爱情朦胧的她们来说，爱情真的是伟大到可以私奔到月球。
男人的话，在她们耳中，是真心实意。
这个时候，温柔的母亲笑着说道：“不用，我陪你，咱们一起去他们家里，我们面对面坐下来聊天！”
“毕竟，这是大事儿，手机里讲不通的。”
“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
温柔点头：“知道！”
温柔很开心！
她没想到，父母会是这样的。
而此时……
他的父亲眼里，写满了无奈。
亲爱的女儿，或许爸爸不应该让你看到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我一心给你编制的围栏被你越过之后，残酷的现实，才真正在你面前展示出来。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