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掩今古

因为此时一阵微风拂过,恰恰吹起了车帘,应翩翩正以手支颐,倚窗而坐,闭目养神,他的面容恰在这帘子掀起的缝隙间一闪而过。

他的长发随着身体倾斜的角度披在肩头,乌黑如瀑,发梢在风中飘舞,不时拂过那张玉石般毫无瑕疵的面容。黑与白的对比过分分明,反倒带来一种素雅的艳丽。

浅金色的阳光描摹过他侧颊的轮廓,又恋恋不舍地在他身上镀下一层金色的薄纱,光华流转间,令人不能直视。

精致、脆弱、美丽,偏生又带着几分狠,几分俏。

惊鸿一瞥,疑是天人。

车帘很快便重新落回去了,马车在人们的目光中越去越远,从头到尾,应翩翩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过,仿佛所有人都不值得引起他的注意,但这幅绝世容貌所带来的惊艳之感却是久久不去。

四下诸人均是似惊似惑,怔然而立,发现再没办法看到他了,竟心生怅惘之感。

过了好一会,刚才那个还对应家父子颇有不屑的人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忍不住声音温柔,喃喃感叹:“好像他做什么我都觉得没错了。那对新郎和新娘为他而争执,确实不怪他……唉,不怪他。”

经过这个小插曲,刚才那辆被应翩翩撞到了路边去的马车早就被人忘在了脑后,马儿受惊,嘶鸣不已,车夫叱骂驱赶了好半天,才把马车赶回到正路上。

马车里的人被颠的东摇西晃,差点从车上滚下来,忍不住气的大骂:“应玦这个混账东西!目中无人的王八蛋!他绝对是故意的!”

破口大骂的那个人,赫然正是韩耀。

他这些日子过的有点倒霉。

傅英虽然是他舅舅,但遇上应翩翩的事,可当真是半点也不肯向着他,应翩翩离开镇北侯府之后,傅英就说到做到,亲自将韩耀送回了安国公府,并且向安国公讲明了事情原委。

安国公很给傅英面子,当即狠狠把韩耀给抽了一顿,甚至还勒令他去应家给应翩翩赔礼道歉,可惜应翩翩并没有见他,连那个死门房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鄙夷样子。

韩耀挨了打又丢了面子,气得够呛,幸好他娘安国公夫人还知道心疼他,揪着安国公的耳朵把丈夫暴骂了一顿,对她大哥傅英的举动十分不满,背地里抱怨了好多回。

毕竟韩家,傅家,以及宫中的淑妃和五皇子被姻亲关系连在一起,才是同一阵营利益结合体,应定斌就算是再权势滔天,也注定跟他们不是一条线上的。

傅英为了一个早就死了的战友的儿子如此苛责自己的外甥,安国公夫人觉得很不能理解。

韩耀本来就委屈的要命,听了母亲的抱怨,更是恨的牙根痒痒,谁料这口气还没出,半路又被应翩翩抢了道,真正是新仇旧恨齐上心头。

听到窗外隐隐传来讥笑之声,韩耀不禁握紧了拳头,暗自在心里想着:“应玦,今天的宴会你等着,我非得想法子要你个好看不可!”

应翩翩到的不早不晚,正式的宴会尚未开席。

傅家的家伎散坐四处,在掩映的枝叶后奏着一些小调,场上有一名白衣绿裙的胡姬旋转如飞,正在跳折腰舞。

傅家这些家伎大多都是自小养在府中,世代从事此业,技艺精湛,表演的十分精彩。可是到场的宾客们大多都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闲谈,观赏歌舞的人不多。

应翩翩唇角含笑,缓步而入,正赶上那舞姬伸展双臂,旋转如飞,顷刻间裙摆绽放如花,美不胜收。

应翩翩见状,便抚掌而笑,朗声喝彩道:“好!”

若是旁人前来刚刚闹翻的主人家赴宴,只怕都是小心翼翼,低调行事,唯独他还唯恐自己还不够招眼,这么高声一喝,看没看见应翩翩的人都不禁抬起头,将目光投来。

应翩翩旁若无人地吩咐道:“有日子没看纤云跳舞了,这技艺倒是越发精进。舞艳人美,娇娆悦目,不错。来人,赏她一杯玉珠做首饰玩吧。”

纤云跳的卖力,却没人搭理她,本来心中很是惶恐,幸得应翩翩这样开口,也给她解了尴尬,连忙跪伏在地谢赏。

应翩翩折扇在她手臂上一挡,笑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