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翩翩用折扇拍开他的手,觉得这换魂不比换衣服,次数多了果然是要出问题的。
他竟然觉得池簌的厚脸皮,跟刚才的韩小山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他说:“说来韩小山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事,交给你了。”
这回,池簌倒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韩小山固然是个无赖混混,但混混有混混的识趣和机灵,他知道自己在督公府那种地方混不下去,自然就不会赖着应翩翩不走。
反倒是池簌之前用过他的身体,两人也终究是兄弟,不会对韩小山真的放任不管。
京城对于韩小山来说,肯定是不安全了,而且这段日子的经历也难以解释。
池簌的意思是,韩小山如果想学武自保,也可以去七合教,韩小山却不想受这份罪,最终选择了沿江而下,看一看各处没见过的风光,池簌便给了他一笔银两,令人将他护送到了渡口。
应翩翩没有多说什么,倒是他那些手下们都伤感了很久,觉得少爷实在命苦。
之前他相中了傅寒青那么个混账,总算醒悟之后,又娶了个能文能武,知情识趣的姨娘,还被刺客打坏了头,性情大变,最后竟然也离少爷而去了。
少爷,他们孤苦伶仃,情路坎坷的少爷,得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舒心日子啊!
送走了韩小山之后,池簌和应翩翩就分别带着各自的手下回到了京城。
应定斌听说儿子要回来,推掉公务,早早地就到了城门外迎接他。
当看见一行钦差纵马而归时,应定斌也不禁微微红了眼眶。
当年那个瘦弱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俊秀青年,宛若名剑出鞘,渐露峥嵘锋芒。
应翩翩尚未回到京城,他在衡安郡的种种事迹便已经逐渐传开了,于是继当年连中三元的传说之后,应定斌之子应玦再一次惊动世人,声名鹊起。
没想到他疯疾好转之后,首次离京办差,就立下如此大功。
家家户户都在议论各种或真或假的传闻,文人墨客也争相传唱他的功绩,皆以为应玦有勇有谋,不顾自身,智斗贪官,以往种种遭到诟病之处,似乎也都成为了性格刚直的例证。
一时间,就连应定斌的名声都跟着好了不少。
应定斌听在耳朵里,又是欣慰又是感动。
但他作为西厂厂公,历经三朝,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了,其实对于这些虚名早就不放在心上,应定斌在意的是他的宝贝儿子有没有受委屈,挨欺负。
把应翩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之后,又用力抱了抱,应定斌再一转头,脸上已经带了杀气,问道:“洪省何在?!”
他实在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对对洪省多有照顾提携,结果到头来无比信任地将孩子托付给对方照顾,竟然遭到了背叛。
要不是阿玦聪明,这次就真栽在这王八羔子手里了!
之前还有人猜测,应翩翩如此处置洪省,半点不看父亲的情面,会不会导致他们父子失和,这实在是多虑了。
应定斌得到指路后,不用别人动手,径直纵马直朝洪省而去。
路途遥远,囚车笨重不便,洪省就被五花大绑扔在了队伍最后面的一辆马车中。应定斌驰到马车之前,一把将洪省从里面揪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此时洪省之前被应翩翩下药的药劲已经过去了,一路在马车上,心里越回想整件事情的过程越觉得惊心动魄。
应翩翩这小子又能忍辱负重,又是心狠手辣,关键还十分聪明,事事料敌机先,他若早知道对方是这样一个人,打死也不会和他作对。
可如今说这些都没用了,洪省眼下能寄希望的,想来想去还真的只有应定斌。
应翩翩就算是再横,也会听父亲的劝的,如果应定斌能够看在过去的交情上对他稍稍心软,劝说应翩翩留他一条性命,洪省就还有生机。
毕竟是个养子,应该……饶他一命也不是没可能吧……
洪省心里这样盘算着,听到外面喧哗,已被一把拉下了马车,他抬头一看,发现面前赫然正是满面怒容的应定斌。
洪省连忙道:“应公,可算见到您了!我与令郎之间有些误会,他把我……”
应定斌揪着洪省的领子,当面就是两个耳光,打断了洪省后面的话,将他彻底打蒙了。
只听应定斌怒骂道:“误会?什么误会!我家阿玦收拾的从来就没有一个无辜之人。最大的误会就是我看错了你这匹夫,竟一心扶持,让你有机可乘,差点害了我儿!”
他将洪省丢到地上,抽出马鞭:“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的良心哪里去了?”
应定斌用马鞭亲自狠狠抽了对方一顿。
洪省满地乱滚,连连求饶惨叫,应定斌却丝毫没有手软,直到把人打昏过去了,他才将马鞭砸在洪省的身上,目光在在场的其他人身上扫了一圈,冷声说道:
“若再有那等忘恩负义之徒,下场有如此辈!”
众人纷纷低头,沉声称是。
应翩翩坐在马背上,将手里的鞭梢绕在腕上把玩,仿佛漫不在意似的,只是任凭父亲给自己出气,但他的唇角却挽起了一道轻蔑的弧度。
当时特意把洪省留着带回来,就是为了让应定斌出一口气,书中洪省背叛应定斌的情节,这回是永远也不会发生了。
就像是话本戏文里唱的那样,恶人终究得到了恶报,虽然俗套,但感觉很美好。
而这一次他延长了寿命,也能在应定斌身边陪伴的更久。
希望他的父亲可以永远像现在这样精神抖擞,气势十足,身康体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