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英竟然跑了?
池簌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免让应定斌更加着急,可偏生此时,他不禁想起先前定情时,自己曾对应翩翩说过,若是应翩翩有个什么,他会好好照顾应定斌。
他一向守诺,特别是对心上人所许,可是,这诺言又怎能就这样应了!
池簌心头大恸,也不知道应翩翩眼下有没有伤着累着,受人欺负。
他勉强压住情绪,低声说道:“自从佛诞日之后其实就已注定,傅家必然是无论做什么都翻不了身了。皇上对他们的处置没下,这爵位能不能保住还是另说,更何况还有大笔银两没有赔偿,傅英一定极不甘心。”
“我刚才听阿玦亲生父亲的旧部提到,傅英当年处理应将军遗物时,似乎在什么地方寄存了应家一笔财产,或许他想要除掉阿玦之后,卷走这些东西东山再起。”
应定斌心急火燎,几乎要破口大骂:“这个狗娘养的,他把阿玦除去了,谁还能让他拿到这些东西?”
池簌也觉得心中焦急无比,如果不是为了跟应定斌说明情况,几乎一个字都不想多说,摇了摇头。
两人说话间,十八煞中的穆佚扬和柳朝露也已经随后策马到了。
穆佚扬正好听见了应定斌那句暴骂,便接口道:“那些财物是由我们几位兄弟保管的,论理说少主不亲自到场,谁也别想拿到。可就在五年前,傅英借口先前那处存宝的地方不够安全,就转移了地点,现在就连我们都寻不到那些兄弟了,最近也正在多方查探。”
他将马在应定斌身前勒停,和柳朝露一起翻身下马。
应定斌站起来,道:“二位就是……”
他的话没说完,穆佚扬和柳朝露已经直接跪了下去,冲着应定斌连磕了三个响头,应定斌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扶他们。
“二位这是做什么?”
两人站了起来,柳朝露对应定斌说道:“应厂公,多谢您这些年来对我家少主视若己出,呵护备至,十八煞本是应家家臣,却因受到傅英那厮蒙蔽,对您多有误会,这些年来也不曾拜见,实在惭愧无地,还望厂公见谅!”
应定斌虽然对应翩翩百般慈爱,但实际上应厂公在京城令人闻之色变,也不是白来的,他的心胸既不宽广,脾气也不算温和。
若是在平时,见到这十八煞,应定斌一定要好好难为难为他们,忽视或者不信任自己也就罢了,怎么忍心都不来看看应翩翩呢?
但此时一来是应翩翩出了事,他看到两人的焦急神情,颇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也无心计较这些。二来再想一想,自己当年离开京城监军,将孩子放在傅家不闻不问,又何尝不是鬼迷心窍一般,怎么好再去说人家?
他叹息道:“罢了,事情既已过去,二位不必放在心上,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们方才说傅英存宝,也就是他真的贪了应家的东西?”
柳朝露点了点头,简单对应定斌讲述了经过。
应钧少年得志,秉性豪迈,又常年出门打仗,其实并没有什么家底,只是一回他在行军途中发现了一处前朝留下来的地宫,从里面运出来了不少珠宝。
应钧拿出一部分珠宝来犒军,剩下的原本想要送回京城,却又担心被其他人从中贪墨,引来祸患,故而本想凯旋回京时当面献给皇上。
然而他未能回京,这东西就被傅英发现了。
傅英有吞没珠宝之心,却找错了借口,当时他提议由他将这些珠宝运回京城,十八煞却不平于应钧之死和世人的指责,不愿再为朝廷效力,因此不肯让傅英带走珠宝。
最后双方达成共识,决定将这批珠宝找个地方藏起来,由十八煞负责看守,若是日后傅英为了给应钧平反冤屈要用到它们,再带着应翩翩一起过来取用。
现在想来,也多亏当时没有达成共识,才保下了这些东西。
但后来珠宝被傅英挪了地方,十八煞中负责保管珠宝那几人跟着一同前往那处秘密所在,双方就失去了联系。
十八煞意识逐渐觉醒之后,也在寻找他们,目前仅有一些线索,却没找到具体下落,没想到应翩翩倒是先出事了。
应定斌道:“照你们这样说,傅英确实极有可能想要在逃跑之前带走这大批的珠宝。以阿玦的性子,就算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乖乖顺从傅英去去珠宝的,说不定反而还会暴露出那处地点,所以傅英才想要直接除掉他……强行取宝。”
这样想来,那第二批黑衣人说不定也是傅英的手下叛变,却惦记着绑了应翩翩勒索珠宝,所以才会把人救下又劫走。
应定斌决断道:“不管怎样,阿玦的安危最为重要,那处藏宝之地是个可能的所在,本公这就回去调拨人手找寻。”
穆佚扬道:“我们这些日子也发现了一些线索,让我们来带路吧,若是能见到那些兄弟,也好告知他们真相。”
应定斌又看向池簌,说道:“涧竹,咱们分头行事,我盯住傅家,寻找傅英下落,追踪那伙黑衣人去向的事,便交给七合教。”
池簌心急如焚,在应定斌和穆佚扬等人交谈的时候,也在不停调遣七合教的人手,安排搜寻任务,此时闻言立即点头答应。
应定斌刚刚离开,已有七合教的探子来报,说是又在林子深处找到了新的痕迹。
池簌闻言,立刻亲自动身,前去查看情况。他心里其实十分清楚,西厂和七合教,几乎已经集齐了朝堂和江湖两大情报势力,可以说是天罗地网,按理说不会找不到应翩翩的下落。
说难听一点,如果这样还找不到,那恐怕人就是真的再也不见了,就算池簌武功绝世,也只有一个人,他亲自去找人与否,影响不大。
可是道理全都明白,一想应翩翩有可能在受苦,他实在难以容忍自己有片刻停歇,只要一闲下来,想想这些事,简直恨不得立时死了,还胜过这份忧急的折磨。
这片林子已经被西厂和七合教都先后翻找过几遍了,一丝一毫的痕迹都被仔细查看追寻,随着天光渐亮,周围的景物也越发清晰,又有人在山坡下面发现了一行血迹,一路寻过去,发现断在了一处悬崖边上。
他们正站在原地商议如何下去,便见池簌面色沉冷,大步赶到。
“教主!”他们立即向前行礼,见池簌面色极差,更是格外恭谨。
池簌道:“找到什么了?”
一人说道:“禀报教主,属下们在这附近发现了一处血迹,起初十分细微,越是向着崖边去越是明显,到这里就消失了。只是此处悬崖陡峭,人力轻功难攀,,属下们在想应该如何下去。”
池簌一语未发,大步来到崖边,低头查看那处鲜血,心脏仿佛被紧紧揪着,手心里面都是汗水。
由于脚步凌乱,几块碎石被碰掉了,从他脚边的断崖处落下,甚至不闻回响,可见其陡峭。
七合教的探子看到池簌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觉有些惊心,小心翼翼地劝说道:“教主,依属下看来,当时打斗的人数很多,死伤者也不少,这处血迹未必就是应公子留下来的,还请教主不要太过忧心。属下已经派人在附近搜查能够下去的小路,很快就能到底下一探究竟。”
这人说的在理,可哪怕是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是应翩翩,池簌也不愿意让他孤零零地在下面多等,于是道:“你去找人吧,我先下去看一看。”
他的手下正要再劝,却骇然见到池簌竟弯腰按上崖边的岩石一借力,而后直接便从山崖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