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翩翩道:“噢,你的意思也就是……说我冤枉人?”
他声音平淡,那名谋士却猛然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顿时额头冒汗。
“小人不敢!”
只是在他极力劝说应翩翩的时间里,这城中的一些官员们也已经纷纷赶到了。
败军刚刚回城,形势变幻,他们也都聚在一起商量策略,如此,来的自然很快。
前一刻刚刚听说应翩翩来到雍州了,下一刻见到真人,就已经在满面寒霜地掐着他们知州的脖子了,这个冲击力实在有点大。
“应……应侯爷。”
宗俭的副手陆州判颤声道:“您刚刚进城,对此处情况还不大了解,如此武断,只怕不太好吧?不如您拿出证据来,咱们再好好商讨,再这么掐下去,宗大人可就要不行了啊!”
应翩翩懒洋洋地一笑,说道:“行。”
他将手一松,宗俭顿时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声咳嗽。
“咳咳……把、把应玦……咳咳……给我抓起来!”
他顺过了一口气,在下人们的扶持下站起身来,勃然大怒:“本官原本看在应厂公的份上敬你三分,你别以为我是怕了你,就可以信口雌黄,随意污蔑!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
“这话说的,整个大穆,自然都是皇上的地方。至于抓我……”
应翩翩嗤笑,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道:“来啊。”
“啪!啪!啪!”
随着他手下清脆的掌音,外面的大门被一下子打开,一队人冲了进来。
只是这些人竟不是雍州城里的守军,而是应翩翩带来的黑甲卫士,迅速将整个大厅团团围住。
池簌最后迈进门来。
——方才他就是去接应这些人的,有池簌在,这样一队卫士无声无息进了城,竟然根本没人察觉。
宗俭勃然色变:“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所有惊疑敌视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在应翩翩身上,只听他淡淡道:“人呢?”
宗俭问了句“什么人”,随即才意识到应翩翩不是和他说话,两名侍卫上前,将一个西戎打扮的大汉压着硬是跪倒在应翩翩面前。
应翩翩道:“这个是刚刚才城外所抓的西戎将领,各位有认识的吗?”
他们最近都是在与这名首领交战,双方早已经都把对手给摸透了。
陆州判脱口道:“拓跋昶?”
应翩翩道:“想必城中也有人看见了,方才我与武安公在阵前捉了这名西戎将军,正是从他的身上搜出了盖有知州印信的地形图,而且拓跋昶也已经亲口说了,这乃是咱们的宗知州派人给他的,莫非这还不算证据确凿?”
他说着,扯开拓跋昶的衣襟,从里面把地形图抽了出来。
池簌看着应翩翩把手伸到对方怀里,眉梢跳了跳,移开目光。
宗俭的谋士没忍住说道:“侯爷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怎会还在他怀里。”
应翩翩道:“为了再给你演一遍当时的情况。”
——这能演出什么来啊!
“拓跋昶,事实可是如此?”
池簌淡淡地说:“他被我以严刑逼出口供,嗓音损毁,一时半会说不出话。”
宗俭一开始是暴怒,看到这里心中却越来越是惊疑,觉得应翩翩这架势仿佛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他们从来无冤无仇,对方却为什么要给自己栽赃呢?
他沉声道:“此事我根本不知情,应玦,你不顾一切诬陷于我,是不是觊觎这雍州知州的位置?我看你才是与西戎勾结吧!”
应翩翩微笑:“证据呢?”
“证据在这里!”
这时,宗俭身边那名谋士总算发现了一处破绽,连忙将那张地图展示给众人,指着其中一处大声说道:
“各位请看,这幅地形图上所盖的官印一角上有个缺口,乃是上一任知州胡大人留下来的。在宗大人赴任之前,缺口已经被修复,所有盖了缺角官印的文书全部销毁,所以这幅地势图不可能出自宗大人之手!”
他竟然能从应翩翩的眼皮底下发现这处漏洞,颇为自得,说完之后,面上不禁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应翩翩道:“官印呢?拿来与我一观。”
宗俭已经把他恨的牙痒痒了,冷声道:“给他看!”
官印呈上,应翩翩拿起来端详,微微眯了眼睛,说道:“缺口……不就是在这里吗?”
谋士尚未反应过来,下意识说了句“怎会”,正要探头去看,就见应翩翩那只玉雕一般漂亮的手握着官印微一用力,就将那处用融金铸上去的边角掰了下来。
他用手掌托着官印,偏过头来,微笑着冲众人展示:“我没有说错吧?”
煌煌的灯火之下,他的手掌、面容与玉章几乎纯白无瑕地融为一体,那好似温柔却又隐含杀气的浅笑带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令人又气又恨,又痴又狂。
“你、你、你欺人太甚——”
宗俭咆哮道:“你这明摆着是诬陷我!!!”
应翩翩道:“够了。”
他竟然只凭这淡淡两个字,就截断了宗俭的话。
但只是这一愣神之际,应翩翩已吩咐道:“将此人拿下。”
他一声令下,方才被池簌带进来的侍卫们立刻上前,就要擒拿宗俭。
他们这些人不是应钧旧部就是七合教出身,虽然人数不多,但绝对比这世上任何一支军队都要精良,这城中的守军就算是想要履行职责保护宗俭,也根本无法靠近。
宗俭万万没有想到,他不是被西戎人所抓,而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大穆人拿下,人人都说应玦疯,他可当真是疯的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