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叔同关了门,摇头道:“闭了门,也挡不住外面的风雨。”
王慎知他意有所指,也只好露出个苦笑。
“这一冬,也不知走了多少老家伙,说来,温瞻也只比我们大六岁吧?”
章叔同淡淡道:“他人虽退了,心却始终在朝堂上,有此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终究还是令人扼腕。”
章叔同道:“我把林启送出城了,想来他今日便会离开青州。”
王慎点点头。
“这年轻人确实有些意思。”章叔同道:“这种时候还能回来探问你,这小子也不算太坏。”
“叔同兄也相信温瞻不是他杀的?”
“老夫虽然冲动,却也不傻,此事水太深,不是他一个出身草莽的人能做的。”章叔同说着,脸上泛起不平之意,道:“上面那位即位三十年,愈发暴戾,本想着等过几年天下人的日子能好过些,如今看来,那所谓贤良的太子殿下也不是明主。”
听了这话,王慎只是眨了眨眼,道:“许是人家就要你这么想,此番温瞻身死,太子背负污名。但当此伐辽时节,朝中必不会处置。结果便是流言传来传去,在所有人的心中播下一颗种子。”
章叔同冷哼道:“又能有什么用?”
王慎摆手道:“莫以为只有刀剑能伤人,言语如刀,于无形处伤人更甚。想来针对东宫那位的阴谋绝不止有青州一处,多事之秋啊。”
章叔同见王慎神情萧索,只好道:“管这些鸟事做甚,你如今不过是风烛残年的老头,又没个官身。”
“也是,”王慎颇觉有些好笑,道:“这天下就是好管事的太多,读了些书,便自以为天下计,每日里思寻着把别人当做棋子摆弄,牺牲这个利用那个,取代这个收服那个,说要收复云燕,说要海宴河清,却终于把这大梁朝搞得江河日下。就譬如,温瞻之死只是一个信号,有人想要踏着东宫往上走,为达这一个目的,之后死的人绝不止一个温瞻。这人或许自诩大志,但阴谋之事绝非长久计。倒腾来折腾去,苦得还是斗升百姓。”
章叔同摇摇头:“你们读书人这些百转千回的肠子我搞不懂。你寻思这些又有何用?还不若学学林启那四个字。”
“呵,也是,这背后阴谋如何,‘与我何干’。”
王慎嘴上虽如此说着,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喃喃道:“但这小子注定是要被扯牵进去的……”
“他活该。”章叔同呸道。
青州城外。
林启上了马,回望了一眼远远的青州城墙。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