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来人是谁,颜怀不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于看山?你叫于看山?什么时候起得这名字?”
于三笑嘻嘻地凑到颜怀身前,讨好道:“军师觉得这名字怎么样?我花了两吊钱寻西街算命的瞎子起的。”
颜怀打量了他两眼,道:“倒也不算差,无咎有一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你这名字也有些这意境,却与你这个人不相合,很不相合。”
于三搓着手笑道:“这不是如今应酬的事多了嘛,原先那名字上不了台面了。”
颜怀侧目揶揄道:“也是。你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了嘛,这山西一地,谁不知你三爷的名号?”
于三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些隐隐的心惊。他知道颜怀最近处置了很多人,这些人大多是借着寒盟如今的声势收了银子或仗势欺人。
而于三自己本是文水县土生土长的,以前混得惨兮兮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亲戚,如今发达了,投靠过来的亲朋故旧却不胜枚举,每日里门庭若市。
这些人是什么德性他心中也大抵明白,此时越想越不安起来。
偏偏他越不安,颜怀越把话头往这上面引。
“这些天,我处理了一批人。比如一个武定军里吃兵饷的军官,他是石叔云的老部下了,从太行山到相州,历经战阵,颇有些勇猛……可惜啊。”
“再比如前天,我们寒盟有个管事,欺压流民,把人家逃难的小姑娘哄到自己家里去。这管事你应该也认得,他表侄就是保安队牺牲的包杰。这个包管事,我也只好把他拿了。”
“唔,还有昨天……”
颜怀嘴里絮絮叨叨不停,领着于三穿过一排一排整齐的房屋,良久才到一处大院前。
终于,颜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于三,脸色颇有些郑重。
“你有个远房族兄名叫于剩?你去打听打听他做了些什么事。”
于剩?
这是我族兄?
做了什么事?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于三心头一惊,只觉魄丢了一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忽然觉得颜怀如今有些不同。
脸还是那张脸,未脱少年的稚气,眼神还是清澈干净,带着笑意。但举手投足间却仿佛有果敢杀伐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