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哈娜又道:“你不知道啊,现在我家里还在办丧事,我本是难抽出空来,但就怕你呆得闷。”
“格格这份厚爱……实不知如何报答。”
蔡念真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露出诚惶诚恐之状。
伊哈娜见居然她不问自己家里死了谁,自顾自又道:“我五叔父都类,守辽阳城的时候战死了,好在是战死了,不然辽阳城那一场大水他不知该担多大罪责……”
蔡念真一愣,暗道对方说话半点分寸都没有。
话题说到这里,座中一群女子不可避免地又说起入寇的那一支楚军。
“盛京被袭的那天,可真是吓死我了……”
“到现在城里可还在传呢,都说那贼首王笑是个阎王……”
“再是个阎王,如今也死了……”
蔡念真听着这些,心中怅然若失。
记忆里,那个玉树临风的少年迎面走来,在她眼前披上大氅,仿佛定格成了她这一生所遇最好的画面……
“想什么呢?”
蔡念真回过头,只见伊哈娜抬着一条帕子在自己面前挥了挥。
“没……没想什么。”
伊哈娜眼中泛起些好奇,又问道:“你在南边时,见过那王笑没有?听说他相貌极是俊,年纪也轻……”
见了这眼神,蔡念真心中有些讥讽。
——跟我打听他……凭你?
她便应道:“禀格格,没见过。”
“你不要这么客气。”伊哈娜把玩着手里的帕子,扭了扭身子,又转头对座中另一名女子问道:“布尔玳,你阿玛也是死在王笑手上吧?”
蔡念真目光看去,只见座中一名相貌俏丽的女子眼睛红通通的,回话道:“是……”
伊哈娜便叹息一声,指着布尔玳对蔡念真道:“布尔玳的阿哥哈尔吉达、堂哥阿林保都在睿亲王麾下效力,和你父亲一样,你们往后可得多来往。”
蔡念真便向布尔玳点点头,低声宽慰道:“节哀顺变。”
伊哈娜便道:“可不得节哀顺变吗?她阿玛掉在陷井里,被南人一把火烧成灰,尸体找都找不回……”
布尔玳昨日才随哈尔吉达进了盛京,她还在丧期,本不愿参加这样的聚会,只是伊哈娜相邀,她不敢不来。今日这场聚会虽都是女眷,但也都是正红旗与两白旗将领的女眷。
此时听着伊哈娜的语气,布尔玳心中虽不快,但她知道对方一向就是这么大嘴巴,便也只是低头听着,她反倒是对蔡念真这个知书达礼的汉人女子印象颇好……
一场聚会,伊哈娜沾沾自喜,觉得自己长袖擅舞。
座中不少人却如布尔玳一样感到被冒犯。
蔡念真听着她们不停聊着王笑与那支关宁铁骑,却只有满心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