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兵士越来越少,向他攻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小心!”
浑身是伤的刘一口扑过来,“噗”的一声,替王笑挡了一刀。
“都住手!”
王笑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大喝道:“大楚虢国公在此,剿杀通敌卖国之叛贼,何人敢上前?!”
之所以还自称‘虢国公’,因为虽然南京朝廷也封了他一个‘莱国公’,但印令、冠服什么也没给,更别提俸禄了……
“别听他的!但对圣人动手,杀了他!”仅剩的一名供奉大喊一声,持刀又向这边劈来。
王笑格了一刀,顺手劈死一个护卫,转头间只见自己的人到现在只剩七人。
“该死……”
他心里不由想道:“羊倌,到底在干什么,误我大事……”
~~
此时此刻,孔家护卫人数依然占优,曲阜官兵已至,兖州官兵亦在路上。
战事虽然还激烈,但孔兴弨已经预感到胜利便在自己面前……
一声高喊从天上传下来。
“兴禾元年,十一月初七日上。臣孔胤植,恭惟大瑞皇帝陛下,承天御极,以德绥民……”
“顺治二年,二月初三日上,臣孔胤植,阙里竖儒,章缝微末,曩承列代殊恩,今庆新朝盛治。恭惟大清皇帝陛下,承天御极,以德绥民……”
兵士们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大汉于月光下踏着屋檐奔过来,手里拿着两张纸,正在高声宣读。
“臣孔胤植恭惟大清皇帝承天御极!”
小柴禾大喜,猛然纵身一跃,跳上屋檐。
他一扯身上的黑袍,露出一身锦衣卫的鱼龙服。
“锦衣卫奉大楚虢国公之命,捉拿通敌卖国之叛贼,谁敢反抗?!”
厮杀停了一下来。
安静了片刻之后,孔兴弨大怒道:“衍圣公府何比尊崇之家,厂卫走狗安敢辱之?!谁不知你等擅做伪证,枉害良忠……”
“公府便敢通敌卖国?!”小柴禾大喝一声,喊道:“铁证如山,谁再敢动一下,不怕株连九族?!”
孔兴弨怒不可遏。
——衍圣公都被你们先杀掉了,才再拿出证据。世上哪有这样办案的道理?
若衍圣公还活着,这证据也不足以说明什么。那就是两张草稿,之所以没丢掉,就是因为没有必要。能争天下的人又不是傻子,还真能不知道孔家在未雨绸缪?
但就算这样,他们何苦来找孔家麻烦?一千八百多年下来,历史已然说明也孔家没有反意,孔家是如此顺从,也能帮助皇帝们稳定局势……唯一需要的,就只是一点显赫的地位,和圣人家应有的特权。
只有底层的无知愚昧的百姓,在乎什么狗屁的‘通敌叛国’,这些人自己的祖先若没有叛国,能在元朝时活下来吗?如今还能有他们吗……
孔兴弨想到这里,只觉气得浑身都在抖。
“别听他们的!这是假的……”
小柴禾早有准备,手中单刀掷过去,径直刺进孔兴弨高昂的脖子中间。
孔兴弨身边已没了高手保护,“噗”的一声,缓缓倒下去。
……
如果孔胤植还活着,只需要矢口否认,凭着其公爵之威,圣人之后的尊崇,依然可以驱使孔府的守卫、曲阜的官兵替他卖命。
如果孔胤植事先知道王笑要来杀他,有千万种方法防住,再凭他的地位翻盘……
但偏偏,王笑先二话不说冲进来把孔胤植杀了。此时再亮出名号,大楚虢国公带锦衣卫捉拿叛国之徒。
孔兴弨一死,不敢与朝廷为敌的护卫和官兵们放下刀来。
今夜之事,以后自然还会有很多非议。
但在这时候,想为一个‘通敌叛国的死人’卖命的人终究是不多的。
~~
大堂中,孔胤植仅剩的一名供奉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颗心渐渐凉下来。
他周围的孔府护卫一点点泄了气。
那供奉扫了王笑一眼,见他被好几个人护住。恨恨咬了咬牙,还是一刀向王笑劈来。
这一刀使尽他毕生全力,极有威势。
“小心!”
唐芊芊轻喝一声,抱着王笑躲开。
刘一口持刀迎下去。
那孔府供奉冷笑一声,忽然一转身,刀锋一变,劈向那边的花枝。
他看得出来,来刺杀得这一伙人当中,其实这丑丫头武艺最高。
——如今主家死了,老夫身死之前便拉你陪葬吧。
花枝本就受了伤,此时本以为对方要杀王笑,没反应过来,忽然一刀劈下,她登时发现自己躲不开。
刀光劈下。
“嘭!”大堂后窗轰然碎开。
一根竹子“噗”的一声刺进那供奉胸口。
庄小运冲得太急,整个人撞在那供奉身上,两人摔出老远,那竹子又噗的一声从庄小运肩口刺穿过去,将他与那供奉串在一起……
花枝转头看去,愣了一下。
“这也太傻了,这还是今天第一个自己把自己弄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