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阿良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那女人手里拿了个黑呼呼的东西指着铁豹子。
乔阿良也不知那是个什么东西,能把大将军吓成这样。
“姑娘,有话好说,别开铳。”铁豹子说道,向后退了一步。
……
张嫂皱了皱眉。
“姑娘”这个称呼让她感到了冒犯。
如果不是对方人多,她就要把眼前这个大胡子直接打死。
张嫂也懒得说话,用脚勾起一袋粮食背着,翻身上马。
她还很忙,没功夫和这一群村民闹腾。
……
铁豹子眼见这女人抢了粮食要离开,心中颇为遗憾。
他自然也看得出来,这女人身手不错、拿着火铳、还带着个贵公子,想必身份不寻常。
可惜,有缘无份……
然而下一刻,异变突生。
只见那女人才跨上马,马上的少年郎突然身子一仰,后脑勺重重撞在那女人的额头上。
好重一声响,那少年又是身子一撞,把女人手里的火铳撞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铁鹏子如蛟龙出海般扑了上去,苍鹰扑兔般把那女人扑下马来、摁在地上。
他在绿林中名声响亮,自是武艺高强,此时没了火铳的威胁,放手一搏、施出了浑身解数。
那女人力气也极大,咬着牙、面上泛起怒色,死死挣扎。
纵是铁豹子武艺高超,也涨得满面通红,只觉像是在驾驭一匹烈马。
两人全力相搏,仿佛巨浪扬起又拍下。
“捉住她!”
终于,一众民壮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
王笑转头看着这一幕,颇为从容。
把张嫂手里的火铳打掉了他也无所谓。
反正张嫂也不会轻易把自己杀掉。
没想到那汉子那么勇猛,居然还能制住张嫂,倒也是一员猛将。
又过了一会,只见张嫂在众人围攻之下竟还用脚踹倒了不少人。
最后,还是一个民壮拾起地上的火铳指着张嫂的脑袋,她才乖乖就擒。
~~
“凶,叫你凶啊!”
“他娘的,好凶的女人。这辈子头一次见这么凶的……”
一群民壮押着张嫂,牵了马匹,进了一个偌大的寨子。
寨中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不多时,铁豹子让人将受伤的民壮带下去歇养,又让人提着张嫂与王笑到堂上审问。
王笑转头看去,见堂上布置得颇为雅致,两边摆着一个个矮桌,像是个学堂,又像是个议事大厅。
大概既是学堂又是议事大厅吧。
旁边摆着一排柜子,放着许多书。前面挂了个牌匾,写着“大道之行”四字,字不错,但也算不上什么顶尖的书法。
“你们是什么人?!”铁豹子喝问道。
张嫂被五花大绑了丢在堂中,想了想,应道:“我是京城难民,逃难过来的。”
王笑发现她不只山东话说得好,一口京腔也十分淳正。
“难民?你蒙谁呢?”铁豹子喝道:“有这么武艺高强的难民吗?”
“我家里是走镖的,京城镇远镖局。”张嫂道:“我爹是镇远镖局张天扬,四年前我爹和我丈夫在蓟镇走镖,被建奴杀了。这次建奴入塞,我打算带着儿子南下避难……”
张嫂说了好一会,说得十分细致详尽。她这样的细作,入关前自然是备了好几个身份。
就好比,王笑自己就是朝鲜的李京花,家住汉城鹭梁津。至于什么镇远镖局之类的,王笑听都没听过,无非是民间的小人物。
铁豹却是神色一肃,想了想又问道:“老子凭什么信你?”
“我左腿上绑了一个袋子,里面有镖局的牌子。”
铁豹子走上前,掀起张嫂的裤管一看,只见小麦色的脚踝上绑着一个小小的袋子,他不由心中一热……
解下袋子一看,果然有信物。
“原来是张老爷子的千金,老子在鸡冠山时也曾听闻过镇远镖局的名声。”铁豹子拱了拱手,目光又看向王笑,“这位,便是令郎吧?果然一表人才……”
话到这里,他眉头一皱,又问道:“你为何把他绑着?”
说着,他伸手要去拿王笑嘴里塞着的布。
“不要解,我儿子疯了。”张嫂语气飞快,“四年前我爹和丈夫死后我儿子就疯了,他听说王笑纵横辽东的事迹之后,整天说自己是虢国公王笑,要去领兵去给他爹报仇。到处蛊惑别人跟他去送死。没办法,我只好把他绑起来。”
“疯了?”铁豹子愣了愣,目光又在王笑脸色打量了一眼。心想这小子倒是俊,本以为老五已经很俊了,今还见到个更俊的,虽然疯了,倒也是个好儿子……
王笑颇觉得好笑。
张嫂这种谎话要拆穿也不难。
只要把他嘴里的布条解下来,嗯,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铁豹子却没把那布条解下来,而是看向张嫂,目光越发热切。
“咳,咳,我虽听说过令尊的大名,但你抢我们的粮食、打伤我们的人,这事不好这么算了,总得要有个说法。”
张嫂早有腹案,道:“是我不该,但我没带银子。这样吧,我那两匹马留给你们,请当家的放了我们母子二人……”
“不行!”铁豹子摆了摆手。
这要是以前在鸡冠山上的时候,想抢一个压寨夫人,还不是说抢就抢了。
但现在不能这么蛮横,免得几个先生回来又要啰里吧嗦,得要把事情做得漂亮了。
铁豹子想了想,让人先把王笑带下去,又让人把刘婶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