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则可壮声势,二则可用来向朝廷要饷,二则可用作劳力,当然,打仗时也可用做前驱。”
宋行柏说着,偷眼看向王笑,心道他总不至于这些都不懂,还要自己教。
好在看王笑这样子,大概已被说动了,想必他只要不傻,总该明白接受自己的投降才是最省力的办法。
能活命就好,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享了几天福,就此死了毕竟是不甘心……
“你的提议很好。”
果然,王笑拍了拍宋行柏的肩。
宋行柏大喜,忽听王笑话锋一转,道:“可惜,招降你如抱薪救火。图一时省事,后患无穷。你看,应思节、郑元化前车之鉴,我岂能重蹈覆辙?”
“国公,末将……”
“不过,宋将军弃暗投明之心可嘉,我也很感动,不如借我一样东西吧?”
宋行柏一颗心忽上忽下,下意识便问道:“国公要借什么?”
“我兵力不足,却想凭空变出一万士卒,无奈之下,只好借你人头一用,以慰军心。”
“啊!你……”
王笑话音一落,身后秦小竺早已不耐烦,手中长刀径直斩下。
“娘希匹,啰里啰嗦的……”
宋行柏还在惊诧,血喷涌而出,台下万降兵一片惊呼……
王笑也不嫌血污,一把提起地上的头颅,大步上前,面对万余俘虏,高声大喝。
“四镇骄子自以为有拥立皇孙之功,以元勋自居,骄悍跋扈,拥地自肥。盘据江北富饶之地抢掠焚杀,烟火蔽日,僵尸遍野,鱼肉百姓搜括民财,压榨得你们髓干血尽,如此国子大蠹之虫,不杀何以敬效尤?!”
近处的降兵们听到“髓干血尽”,心念触动,只觉这四个字捅到了自己心坎里,想到苦处,恸哭不已。
王笑手一挥,刀斧手押着四百余家丁,大刀劈下,四百余人头滚滚落地,咚咚咚之声不绝于耳。
战台上一片血流……
“今徐镇来攻山东,是为谋逆大罪。我欲拨除徐州蛀虫,革除弊病,尔等可愿随我平叛?事后论功行赏,划分田地,废除三饷,三年免征,还尔等安居乐业……”
~~
几辆马车自峄县北城疾驰而入。
张端掀帘望去,远远听到南城外山呼海啸,是上万人在高喊。
“愿随国公平贼讨逆……”
张端心想,王笑又在收买人心了。
他是掖县张家的子弟,王笑抄孔家时,他就在衍圣公府里见识过王笑的手段。当时他代表张家,是第一个表示愿意分田的。
当然,不情不愿,无可奈何耳。
之后,他被迫领了个山东的官职。
献出了那么多田,只领了个小官,每天还要辛苦奔忙,又不能受贿,张端心里其实是很苦的。
看其它地方的士族,投降瑞朝、清朝,或者去投靠南京,都依然有优渥的待遇,只有山东士族过得又朴素又辛劳,如何不让人郁闷?
但这次,山东兵马又打了胜仗,张端心里就平衡了许多。
——哼,看你们得意,日子还长呢,以后看是谁家投靠的势力能成大业……唉,这么想也就是自我安慰罢了。
因分田有功,张端如今在农业处任事,他也不知王笑把自己招到峄县来做什么,也懒得多想,下了马车就跟着苏明轩。
一行人到县衙等候了一会王笑才过来,一身的血味。
“辛苦表兄跑一趟了。”王笑随口与苏明轩打了个招呼,在主位上坐下,问道:“我要的军粮凑齐了吗?”
苏明轩是王笑亡母家中的子弟,却从不以兄长身份自居,如今主理军需处也是兢兢业业。他办事平稳,极少出差错,如此反倒声名不显,与王笑也甚少见面。
想到这个,王笑忽然发现自家亲戚里自己最常见的是王珰,因为那小子三天两头就惹出点麻烦出来。
“这次国公要的军粮不多,现已筹集,不日便能达到峄县。”苏明轩道:“这次国公要人,本该是傅大人亲自过来,不过我军现已攻克大名、广平诸地,傅大人已赶过去了,只好由我来。”
张端在心不在焉地下首坐着,结果没多久王笑就点了他的名。
“农业处来的是哪位?”
“禀国公,是下官。”张端连忙起身。
王笑定眼一看,道:“我见过你,一时竟想不起是哪见过……可是你任事勤勉,我表彰过你?”
“下官张端,是在孔府见过国公,当时下官首倡国公分田之策。”
王笑这才想起,暗道:看来两面开战之后,我的人手真是捉襟见肘啊,连你都派出来了。
他嘴上却道:“不错,你既有分田经验,来得正好,接下来组织一下继续分田吧。”
张端道:“禀国公,山东田地业已分完,不知现在是要分何处田地?”
张端这人平常有差事他就干一干,随手做到让上官刚好满意的程度,但能不办差他就尽量不办。
如今天下形势还不清晰,他不想太出风头。
因他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最近山东兵马扩张到河北诸地,农业处别的官员都过去了,唯独他被留在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