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的响声中,弓弦勒进杨全望的脖颈,他已经断了气。
布木布泰松开手。
弓把猛得弹在杨全望后脑勺上又是一声巨响,似把他的头骨都击碎……
“咚!”
大堂上所有人都被那头骨碎裂的声音惊了一下。
他们都亲眼看到,那样一张拉满了的弓这样弹在脑袋上有多可怕……
……
王康也已经完全惊呆了。
他愣愣看着布木布泰,只觉得……可怕,太可怕了……
直到布木布泰与苏茉儿带着两个护卫把剩下几个杀手杀干净了,他才回过神来,避布木布泰那审视的目光,转头看向王珍。
“珍儿……珍儿……”
“按住他的伤口,给他先止血。”布木布泰淡淡吩咐道。
王康一愣,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按住王珍的背,很听话的样子。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是,是。”王康还是很听话……
~~
紫禁城正阳门。
耿当按着刀站在宫墙上。
他目光看去,远远就看到一群乌合之众向这边杀过来,人数大概有两千余人。
这让耿当感到很惊讶。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很蠢。
但他没想到,那些以前看着那么精明的缙绅们有一天能比自己还蠢……
——他们这是想做什么?冲宫门?凭他们?
耿当高高地抬起手,准备等对方冲到正阳大桥上,自己一声令下,就能把这两千余人屠杀殆尽。
对方不过是一些家丁、护卫,看起来武勇,其实从来没打过仗,杀他们就像杀鸡一样。
冲皇宫是谋逆大谋,只要他们冲上来了,他知道自己一个都不能放过,得要全部杀光。
“为什么要来送死呢?”耿当心想。
这一刻,他感到有些悲衰。
这种悲哀有一小部分是为了这些人,更多的还是为新法感到遗憾。
杀戒开了就开了,但新法就得缓一缓了……这让耿当觉得,自己又坏了晋王的大事。
忙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了……
他闭上眼,心里默数着,准备着在正阳门前杀个血流成河……
~~
宜春伯骑着马奔跑在人群中,心里越来越感到绝望。
他真的不想当什么汉光武皇帝了。
——但没办法啊,自己派人杀了王康了……唉,王康怎么就死了呢?与王笑结了死仇了,现在搏一搏还有一线生机,不然就是必死……
但这一线生机也很难搏,自己又不是什么武将……
“怎么就这样了呢?”他心里想着,几乎要哭出来。
下一刻,远远有马蹄声传来。
“你们要干什么?!”
宜春伯转头看去,只见一队骑士疾驰而来,有人大喝道:“所有人不得往前!否则以谋逆罪论处……”
紧接着,一个年轻人从这队骑士中转出来。
宜奏伯一愣。
他认得对方……晋王的堂兄王珰。
却听王珰大喊道:“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京城都乱成一团了你们还跑出来添乱,城内有南楚细作知道不知道?!我大伯差一点就遇刺了,幸好我护卫得利,还不让开,别挡着我求见陛下……”
宜春伯又是一愣,紧接着,只觉豁然开朗。
——王康没死?王康没死?太好了!
他连忙出列,大喊道:“我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只是路过这里。”
“为何带着刀兵到宫门附近?!”
“我们……我们是担心有南楚细作要对陛下不利……”
“还不放下武器?!让所有人散了!”王珰又大喊道。
宜春伯眼珠子转得飞快,开始担心这小子是诈自己。
正犹豫之间,只见一辆马车驰来,不一会儿就到了王珰马边。
车帘掀开,出来一个老者,站在车辕上与王珰说话。
宜春伯定眼一看,见这人是竟是王康。
他一颗心登时又松了不少,转念一眼……突然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原来自己中计了,昨夜不是锦衣卫抄的林御史家,而是南楚细作?
——看来,王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说起来自己什么也没干嘛,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至于他们事后会不会追究自己?用什么罪名?自己没有任何大的罪名啊,顶多就是派人到王家质问贪墨一事,还有什么?
“所有人放下武器,散了!散了……”
一场叛乱似乎就要被消弭于无形。
宜春伯很高兴,心想忙了一晚上加大半天,累死了,终于可以回家歇一歇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不过是少赚些钱财,还能过太平日子。
造反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这般想着,他颇为卖力的指使各个大户把护卫都驱散。很快,人走都差不多了,只有地上堆着一堆兵器。
于是宜春伯领着各个士绅家主们上前,笑呵呵地向王珰拱了拱手,道:“王大人,我已经把道路拦开了,你请过吧。”
王珰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忽然道:“锦衣卫查到你们勾结南楚细作,都请随我进宫一趟,向陛下释解清楚吧。”
“什……什么?”
“下官带你们去见见陛下。”王珰还是一脸笑呵呵的样子……
~~
王康站着车辕上看着这一幕,捻着胡须,耳边又响起布木布泰那些话。
“原来如此,王笑要变法,不希望有叛乱,南人于是制造判乱?简单,我教你一招,可以把叛乱消弥于无形……
另外,那些恶首不能不杀,否则不能服众;但也不能用‘反对新法因此叛乱’的罪名杀,否则世人会觉得新政很差,有人宁可叛乱也要反对。这也简单,换一个名义、再换一个人来杀……”
王康本来觉得这事很复杂,他一直看得云里雾里,经布木布泰一说,才发现……咦,原来是这么简单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