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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园。
“你说什么?捉到马伯和了?!”
小柴禾很惊喜。
如果让他放开了手脚去搜查京城,他还是有信心搜捕到马伯和的。但王珍交代不能挨家挨户搜查,小柴禾就对此事失去了信心。
但没想到,这天夜里还有意外之喜……
“是。花枝姑娘刚才送了一个伤者去找宋大夫治伤,宋大夫一看就察觉了不对,找了崔镇抚去辨认,果然是马伯和。”
“好,老子亲自去审。”小柴禾喜出望外,又招过几个人道:“你们去王家报信,伤了大公子的幕后指使锦衣卫已经捉到了,问王大公子如何处置……”
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小柴禾本以为王家会对马伯和恨之入骨,派人来给其处以极刑。然而半个时辰后,跑去报信的番子回来,却是道:“禀指挥使大人,王大公子说锦衣卫又立大功,等晋王回来,必有彰表。”
“然后呢?他可有说想要如何处置马伯和?”
“这……大公子似乎并不在意。王老大人倒是说要把马伯和凌迟,但大公子说,自古变法有乱动很正常,重要的是把政令顺利推行……嗯……处理好什么朝廷、缙绅、庶民之间的矛盾才是根由,至于马伯和不过是恰逢其会,不必在意。”
小柴禾不爱听这些,他真的很希望王珍能过来亲自泄愤。
这种感觉就像是做了一道美味的菜,希望客人来吃。
但客人不来……那就自己吃吧。
崔老三就凑过来低声道:“头儿……你要是审完了,把人交给卑职如何?”
小柴禾冷冷瞥了崔老三一眼,还有些怪罪之意。
崔老三不敢叫屈,低着头啰啰嗦嗦地道:“卑职恨他不是因为他耍了卑职,但魏几悦就这么死了,卑职总觉得不甘心……
另外,上次五公子到了诏狱,出来以后还胖了不少,弄得人家以为我们诏狱不那么可怕了,是时候重整诏狱的名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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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凄厉的惨叫声久久不散。
马伯和有气无力地被挂在架子上。
他浑身上下已只有一张嘴可以动,连眼皮都已经被崔老三剪掉了。
他想看崔老三,看到的只有漫天的腥红……
但马伯和至死都瞧不起崔老三。
——不过是一个赌坊鬼头出身的贱民,也配审本公子?只要我不把计划说出来,明日王笑也要给我陪葬……
马伯和其实也不知道潘明望能否成功伏击王笑,但他知道,只要这个伏击发生,那就是王笑为了争夺民财屠杀了数千人,早晚有一日,王笑和伪朝就会像暴秦一样消亡。
至于马伯和自己,他到死都带着这样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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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一,大台乡别院。
王笑把钱朵朵从山上一路背下来。
之所以要背,因为钱朵朵病了,她向来身子骨就不好,娇娇怯怯的。
下了山,王笑倒也不觉得累,反倒觉得钱朵朵又轻减了些,他把她抱进马车,亲自给她盖了毯子,目光看去,只见钱朵朵脸上又浮起两团红晕。
王笑犹记得第一次来这大台乡别院,回去的时候她好像也是病着……嗯,这小丫头像一朵娇花,不堪挞伐,若是说体力,她比布木布泰之前差了好几个明静……
一行人收拾停当,分了五辆马车,王笑与淳宁、唐芊芊在前,一路上还要处理些公务;缨儿与左明静在中间那辆车上照顾钱朵朵;秦小竺与陈圆圆在后面的马车上带着四个孩子玩。
后面的丫环婆子带着物件坐了两辆马车,队伍周围则是三十余名骑马的护卫。
这条官道本来已修得非常平整,但这些年战乱不止,又疏于维护,一路上又多了许多坑坑洼洼,马车走过晃得厉害。
唐芊芊捧着一份文书看了一会,不喜在这种环境下处理公务,把鞋子脱了,整个人就倚在王笑身上,蜷着腿闭着眼说话。
“若叫我猜,等回了京,爹又要骂你了,无非是‘你这逆子,懂得把老婆孩子带出京,留下你爹被人刺杀’。”
王笑道:“我又不是神仙,人在一百五十里开外还能算到有人要刺杀他。”
唐芊芊道:“但我们若是不出京,这些事必然不会发生。我们一边要变法,一边却又跑掉,爹怎么想都要怪我们。”
“是啊。可新政又不是只在京城一地实施。”王笑道:“在我眼皮子底下当然没有人敢闹,但别的地方呢?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新政颁发下去,谁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实施。我离开京城,正好看看那些反对派的势力是否能压过变法派。
而不是我坐镇朝堂,所有人跪在我面前说‘好好好’,等新政到了地方,却阳奉阴违,甚至出现利用新政来剥掠百姓的现象。
从结果而言,这次有些权贵虽被南楚细作挑拨,想要叛乱。但他们决心不坚定,始终想着妥协,而叛乱也在半天之内就被平定。他们这种妥协,就是我想要看到的东西……”
“出来玩就出来玩,你反正总有道理的。”唐芊芊轻嗔一句。
淳宁道:“说起来,若没有南楚细作从中作梗,京城权贵未必会走到这一步。”
王笑有些忧虑,道:“这也不算是变量,毕竟政策到了地方,难保就没人搅局。”
淳宁点点头,悄悄瞥了一眼,见唐芊芊舒舒服服地躺在王笑怀里,正感到有些……王笑也揽了她一下,将她搂到自己的另一边。
“我回头要是能发明一个橡胶轮胎,马车就不这么晃了。”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