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又是一个艳阳天,炎炎日头曝晒着广袤的大地,虞欢坐在马车里,午憩时,做了个漫长的梦。
梦里的她穿着一身嫁衣,被父亲送上花轿,从遥远的金陵跋山涉水,朝着荒芜的燕地而来。
陪嫁的春白哭哭啼啼的,说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故乡一见。她坐在花轿里,掀开红盖头往外看,目送故乡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一点都不难过,像是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回去似的。
醒来时,日影斑驳,车队行在绿荫葱茏的树林里,虞欢接过春白送来的茶盏,抿完一口后,想起昨天齐岷看见自己喝奶茶时的眼神。
那是他第二次瞪她了,眼神阴狠又锐利,像要杀掉她。
至于吗?
虞欢放下茶盏后,推开车窗。
外面绿意蓊蓊,随车护卫的是一位皮肤黝黑、浓眉虎眼的锦衣卫,甫一听得车窗开启,他看来过,脸颊微微一红。
虞欢问:“指挥使呢?”
辛益朝前面看一眼,不答反问:“王妃有事?”
虞欢眨眼,表示肯定。
辛益便说:“王妃请讲,卑职会代为转告。”
虞欢看着这个很不识趣的锦衣卫,说:“那劳烦你转告一下,我不喜欢面黑的人,烦请他换一个白净些的来。”
“……?!”
辛益脸更黑了。
不多时,辛益去而复返,身边多了个皮肤白净、相貌周正的锦衣卫,正是昨日在水榭外看虞欢看得发痴的林十二。
虞欢瞄他一眼,淡淡说:“劳驾再转告一下,嘴唇厚的我也不喜欢。”
辛益:“……”
林十二捂嘴:“……”
树林幽深,夏日的蝉藏在灌木丛里吱吱大作,齐岷策马从前方走过来,他位居三品,飞鱼服乃是赭红底色,肃穆矜贵,在树林里极好辨认。
虞欢支颐,坐在车里看他。
大概是顶着烈日的缘故,他肤色看起来比平日略深一些,但并非辛益那种黝黑,而是一种一看便充满力量的蜜色。
不黑,也不是那种惨淡的白,正好。
再看那一双唇。
唇色很红,唇形标志,不厚,不薄,下唇底下还有个略深的唇窝,不是“寡情”的面相。
虞欢很满意。
论相貌,齐岷的确是这一批锦衣卫里最拔尖的。
“王妃有何吩咐?”
齐岷声音淡漠,说话时,目光在前方。
虞欢说:“没什么吩咐,就是无趣,想跟指挥使聊聊。”
齐岷不做声,她挑三拣四,嫌辛益人黑,嫌林十二唇厚,目的就是把他喊来,聊聊?
“指挥使是哪里人士?”
虞欢先从籍贯问起,齐岷淡声答:“奉天府。”
“家中可还有人在?”
“没有。”
“那指挥使今年贵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