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后传来人落湖的哗然水声,虞欢漠然离开,走得头都没回。
午后,蝉声起伏,虞欢坐在屋里,听见春白颤巍巍说,齐岷跃下栏杆后,扎进湖里找了半天,才把那一块玉佩从荷叶丛底下找回来。
跟着跳进湖里找玉佩的还有辛益及亭外的那名锦衣卫,三丈见方的一座荷花湖,差点给三人掀了个底朝天。
虞欢无动于衷,屈指欣赏着刚染成的丹寇,春白走上来,壮着胆提醒:“王妃,齐大人身上可还带着伤啊……”
虞欢气齐岷拿她做诱饵,春白理解,可是当着众人的面把齐岷的玉佩扔进湖里,着实是太过分了些。
且看齐岷对那玉佩的态度,显然是珍而重之的,这样一闹,岂不等同于跟齐岷乃至于所有锦衣卫撕破脸么?
春白越想越忧心,却听得虞欢淡淡说:“他自找的。”
“王妃!”
春白一颗心简直要从喉咙里蹿出来。
虞欢仍是那副淡漠脸孔,仿佛对后果全不在意,春白又是惊心,又是困惑。
明明前一阵还在煞费苦心地撩拨齐大人,怎么突然就要闹成这样呢?
“王妃,齐大人用您做诱饵固然有错,可他为护您受伤,可见也是尽心尽责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应该不会出此下策。此去京城,还有许多地方要靠锦衣卫照拂,您又何苦在这个时候跟齐大人闹翻脸呢?”
虞欢始终不语,眉目间没有半点要妥协的意思,春白心知再劝也是枉费口舌,耷下肩膀沉沉一叹。
果不其然,从下午开始,春白便察觉到了锦衣卫对她们的态度的转变。
原来虞欢的行动是不受限制的,包括春白在内,虽然有锦衣卫看守,可从来都是想去哪里去哪里,爱做什么做什么。
下午,春白打算去驿馆外的那家茶铺给虞欢采买些煮奶茶要用的奶酪、茶叶,出门时,却被守在院里的锦衣卫盘问了一通。
问话时的态度跟往日相比,明显也有所冷淡。
次日,春白在回廊里偶遇辛益,便要行礼,却见辛益看都不朝自己看一眼,阴着脸,迈开步伐擦肩而过,春白差点没被他撞倒在廊角。
后头的锦衣卫好心扶了她一把,紧跟着追上辛益汇报公务,春白听得“王府家眷”、“大门口”、“启程”等词,心头一震。
齐大人这是下令启程了?
她们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有?
虞欢的行李多,屋里可有一大堆物件要收拾,春白不敢再去触辛益的霉头,另外寻来一个锦衣卫询问情况。
问完以后,便更心慌了。
齐岷的确是下达了让王府家眷今日启程的命令,然而家眷仅指燕王的侍妾及庶子,并不包括虞欢。
确认这一条消息后,春白忙跑回屋里向虞欢汇报。
“王妃,周姨娘他们都已拾掇妥当,上车启程了,齐大人单单撇开您,究竟是何意啊?”
难不成,是要报昨日玉佩之仇,扔她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春白忧心忡忡,看见虞欢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意外神色,然而仅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冷淡态度。
“他走了吗?”
春白愣了愣,反应过来这个“他”是指齐岷,嚅嗫道:“好像……没有。”
虞欢伸指拨弄着妆奁里的首饰:“那不就行了。”
春白疑窦不减:“可是,齐大人为何要把王妃跟大伙分开啊?”
“不知道,或许是对我图谋不轨吧。”
“……”
虞欢从妆奁里捡起一对景泰蓝红珊瑚耳环,侧着脸,对镜戴上。
齐岷究竟为什么要支开周姨娘等人,虞欢并不清楚,但有一点她明白,不再跟庶子盛儿同行,便意味着她不必再替人做鱼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