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犹自惊疑,又喝两口,越喝越爱,竟感觉比春白所煮的更令她心仪。
“这是谁煮的奶茶?”
“王妃有需求,我等自当效犬马之劳。”
虞欢掀眼,一脸的警告:说人话。
辛益抿唇,偷瞄一眼齐岷,闷声答:“齐大人。”
虞欢胸口“咚”一声,下意识朝齐岷看去,薄暮笼罩着茶铺,齐岷坐在那里,背影萧萧肃肃,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是一如往昔的落拓。
虞欢又抿一口奶茶,口感爽滑,甜而不腻。这样的香甜的茶,竟然是那个又冷又硬的男人煮出来的……
为她而煮的……
虞欢的心里突然像闯进来了一群麋鹿,鹿蹄咚咚地踩踏着胸膛,耳里落满回音。
“王妃要没什么吩咐,卑职便先告退了。”
“等等。”虞欢制止。
树底下有蝉声,草丛后是淙淙溪水,虞欢捧着茶杯,眼盯那边的齐岷:“替我转告齐大人一声——”
风声沙然,虞欢声音明亮:“我原谅他了!”
茶棚里,齐岷放下茶碗,侧头,目光在虚空里与虞欢相会。
天色灰蒙,树影覆压,更衬得彼此眼眸极亮。
齐岷收回眼,提壶倒茶,奶茶甜香弥漫鼻端。
茶棚十里开外便是县城大门,戌时,众人赶在宵禁前入城,下榻客栈。
县城客栈条件有限,上房统共就两间,为安全起见,齐岷住在虞欢隔壁房。
辛益来汇报今日的事务,顺便请示晚上的巡防安排,齐岷吩咐完后,伸手解佩刀。
有小厮送来热水,辛益知道,齐岷要洗浴了。
“头儿的伤如何了?”辛益想起齐岷手臂上的伤口,顺口关切。
齐岷答无碍,因他没挪脚,便看了他一眼。
辛益厚着脸皮赖在原地,转头朝门外瞄一眼,突然改变主意:“要不……今晚上我先值守吧?”
齐岷顺着他的视线往门外看,居然一下想到隔壁住着的人,接着便猜出辛益的醉翁之意。
他是怕虞欢夜里来找自己,所以要请缨值守,齐岷放下刀,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张峰来不了?”齐岷反问。
张峰是原定于今晚值守的锦衣卫。
辛益解释:“没有,只不过……”
齐岷下颌一摆,不再给他争取的机会。
辛益抿紧嘴唇,看着齐岷淡而威严的脸色,转身离开。
小厮在屏风那头倒完洗澡水,退出来,问齐岷可还有其他吩咐。
齐岷说不用,伸手解衣领,走入屏风内。
小厮提着空桶离开,及至门口,看见来人,惊讶地张开嘴。
来人伸指竖在唇前。
天很热,像闷着一场雷雨,屏风内弥漫着热水蒸起来的雾气,虞欢坐在圆桌前,以手托腮,看着屋里的情形。
房间不大,朝南的窗,靠北的床,规格、摆设都跟她那一间大致无二,略有不同的是,这里的衣架上挂着一整套男人的衣服。
飞鱼袍、金腰带、玉佩、护腕、里衣、亵裤……
虞欢一样样看过去,目光再往里转,被一扇屏风阻拦。
屏风上画着赤壁图,水波澹澹,云层翻卷,虞欢看不见后面,却知道,后面有男人正赤条条地坐在浴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