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喝了,不用叫了!”季安然落寞的收回视线,物是人非,他早就断了那份念头。从再见到关锋开始他就知道,两个人就像两条射线,交集过,但以后…怕是只会越来越远。
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我吃饱了,咱们走吧。”
关锋显然不想就这么回去,他看了看对方盘子里剩了一半的牛排,试探的问道:“是不是口味不合胃口?下次我请你去吃川菜吧,我记得你最爱吃了。”
“你还记得?”季安然微微有些诧异,悠扬的大提琴声刚好告一段落。他想抽根烟,但餐桌上恰好放着禁止吸烟的标牌,他用手指摆弄这放下的刀叉,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我口味早变了。就像你记得我之前的种种,只不过是曾经而已,我们每个人都在变。你记住的或许没错,但也仅仅是记忆了。就像你从前只能挤公交喝扎啤,现在却开着奥迪请我吃着法国菜,所以记忆是最没用的东西,我们都在变,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言下之意,意味着两个人是回不到先前的原点了。
“你也都记得不是吗?”关锋并不气馁,目光灼灼紧抓着他的字眼:“我记得你的一切,你同样也忘不了。”
季安然立即否认:“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清楚就够了。”关锋不去强求,他知道面前人的性格,倔劲儿上来了九匹马也拉不回来。他心里清楚,季安然记得不比自己少,只是在口是心非。
跟以前一样,他不想承认的事儿,事实就算摆在眼前,也会矢口否认。
这是他熟悉的季安然,是记忆深处那个总爱闹别扭、暗暗在自己心里怄气的少年。他又怎么可以放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改变,不过是你的保护色。我可以想象,你一个人这些年走下来有多苦。但是,这不是你,你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只要你愿意回去,我带你回去!”
“回哪去?”季安然愈发听不懂他的话,说话有些刻薄:“回长清还是回到那个任人欺负的年纪,等着你再一次把我扔下?”
关锋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楚,摇摇头坚定地说道:“不!绝对不会!我跟你一块回去,再也不留下你一个人。”
面前的男人言辞真诚,眼睛里只容得下自己一个人。季安然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瞳孔,几乎要沦陷进去。
是教官啊!是那个在草坪上夺走自己初吻的男人,是那个在深夜把自己抱着喘不过气,在无人小巷许下承诺的男人。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如何也恨不起来的初恋,他慌乱的不能自已,心跳的突快,完全招架不住。
“你不是这样的,从来不是。”关锋乘胜追击,他看得出对方的动摇,他确定季安然没有把自己完全遗忘:“你不喜欢吃川菜,那我们就去吃别的,只要你喜欢,我都喜欢!”
不是这样?季安然终于逃脱了他的眼神锁定,不知所措的看向旁边的落地窗,玻璃上的倒影映衬着他苍白的脸,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吧?
可是回去,又该怎么回去?可以当做两个人之间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被拉黑的人不再发微信,改为传来一条短信:“你让我提头去见你,老子这次就提头去见你!”
对……还有徐绍!如何可能抹杀自己被包养的过往?
他眼中的波澜渐渐消退下来,对着玻璃上的倒影苦笑一声,不怎么高明的扯开话题:“我现在喜欢吃鲁菜,老让你请客了,下次换我请你吧!”
“安然?”关锋不确定的看着他,这算是否决?
琴声再次响起,较比刚才的节奏更为绵长,略带些许伤感。关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下巴尖尖,眼睛里像是琴声一般,带着若有若无的愁绪。
他心中百般感慨,又想起安谨跟自己说过的安然经历的那些过往。他不甘心,不甘心让自己深爱的人就这样离自己而去,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眼中的炙热快要灼伤对面的人。
领带或许系的太紧,关锋觉得唿吸都有些不畅。他松了松领口,擦了擦嘴角的酒渍,两只手局促不安的搓来搓去,犹豫了好一阵,终究还是做下决定,右手贴在桌面上小心翼翼的滑过去,试探的用指尖碰了碰那只正在拨弄刀叉的纤手。
指尖与指尖微微一碰,季安然狭长的睫毛勐然一颤。他抬起眼睑,反应慢了半拍,并未撤回。
下一刻,整个手背都被牢牢的覆盖。关锋深吸一口气,凝视着面前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你的事,你的一切,一丝一毫我都牢记在心!别说五年,一辈子我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