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
两个人均是被灌了一肚子酒水,找了个代驾昏昏沉沉的进了家门。
季安然的酒量明显是比徐绍要好,一路搀扶着大少爷坐到沙发上,还贴心的帮他冲了杯蜂蜜水。
徐绍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正在换鞋的人,心里的火气并没有因为这一路的照顾而有所缓解,反倒是因为临行时,季安然跟蒋文耀的一句再见,直接把这团火烧到了极点。
季安然那厢还不知道大少爷的心理活动,看着餐桌上满满的冷菜,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问了句:“你肚子饿吗?还要不要再吃点?”
听到这话,徐绍才察觉到那一大桌子菜,他错愕的摇了摇头,暂时没把火喷出来,讪讪的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
“我可是快饿死了。”季安然挠了挠头,走进厨房洗了把手,拿了双筷子坐到对面,嘀咕道:“什么都没吃,喝的酒上一次厕所,胃里就空了。忙活了一下午,弄了这么多菜,不吃的话太浪费了,可我自己也吃不了多少。”
徐绍听着他喋喋不休的嘀咕,心里的怒火不禁重新燃起,他侧过脸看着正忙得往嘴里夹菜的人,冷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挺遗憾?”
“什么?”季安然不解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是蒋文耀帮你还的钱,被他包养的话就好了对不对?”
季安然皱起眉头:“你胡说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徐绍重重的放下杯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刚才你俩当着我的面不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吗?怎么现在回家了却不敢承认了?”
这真是没事找茬,季安然看他一眼,记起刚才在东升说过的话,自己当时不过也是顺势而言。比起听他们评头论足的把自己形容的像个物件,倒不如由自己将尊严踩到脚底。他清楚也明白,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只有自己不当回事了,才能堵住别人的嘴。
所以,每每议论起关于自己被包养的话题,季安然总是率先将自己置于最不堪,也总好过由别人来埋汰。
却不知徐绍在不高兴什么。
“说话啊!”徐绍不依不饶。
季安然叹了口气:“你喝多了,我不想跟你争执。”
他低着头,默默地夹着冷菜吃,冰冷的菜毫无口感,吃在嘴里味如嚼蜡。可季安然丝毫不在乎,不停地往嘴里送。
这看在徐绍眼里,只觉得他是在掩饰心慌。
“他妈的别吃了!”
徐绍怒吼一声,弯下腰噼手夺过对方的筷子,拿起剩下的半杯水,一股脑的泼在对方的身上。
季安然缓缓的抬起头,嘴里塞满了菜,那半杯蜂蜜水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从脖颈蔓延到胸口。他无声的注视着徐绍,嘴巴慢条斯理的咀嚼,像是被拨水的不是自己。慢条斯理的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半敞着怀,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情绪,就是这样无神的直视着他。
徐绍被这抹没有温度的眼神看得心慌,他的喉结动了动,心里稍稍有些后悔刚才的冒失,但又不想就此作罢。他狠狠地把筷子扔在地上,厉声问道:“看什么?是不是不服气?”
“服气!”季安然终于把菜咽了下去,他擦了把脸上的水,苦笑的点点头:“我敢不服气吗?我从认识你开始,哪一次不是对你特别的服气?”
“少他妈给我阴阳怪气的说话!”徐绍着实被他这副态度气到了,随手把离着自己最近的汤盆摔倒地上去。
瓷器与海鲜疙瘩头铺满整个地面,季安然被这声巨响惊得打了个颤,心里隐忍的火气也快要按耐不住,攥了攥拳头质问道:“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让在家里吃饭,我听你的话准备了晚餐!让去东升,我也赶紧去了!让陪着那个所谓的地痞大哥喝酒,我也没有推辞!”
他站起身来,直视着对方:“麻烦你能不能像个成年人一样,不要总是这么的喜怒无常!或者,你直接给予个说明,告知我在你面前,哪些话该说!哪些事情不该做,以免触及到你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徐绍被这一番数落的说不出话,只感觉心里的怒气像是火山爆发般不可抑制,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弯下腰直接将满桌子的菜全部推到地上去,喘着粗气骂道:“哪些话该说?哪些事情不该做?他妈的你是老子包养的,老子花了钱了,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他瞪着季安然:“你是不是觉得委屈?做这么一大桌子菜是觉得自己有功了对不对?他妈的这些东西也是老子的钱,我喜欢砸就全都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