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小隔间,光线极暗。
衣不蔽体的少女抱着修长的男子,莹白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在男子墨绿色的官服映衬下越发似美玉一般光泽细腻。
男子如雕像定住,僵直不动。
少女的喘息似勾魂夺魄,声声侵蚀着人的感官。如兰的香,幽幽淡淡无孔不入,在这窄小的一方天地间肆虐。
温御十五岁进刑司衙门,他记得最清楚的是自己第一次抓人时的情景。那人是官职正五品谏议大夫高大人,被抓时正与三位小妾在房间里寻欢作乐。
靡艳的香,令人作呕的气息。
房中一应淫具皆有,欢喜床、好女凳、地上散落着皮鞭竹夹还有衣物。墙上挂满各式各样的春宫图,姿势怪异不堪入目。
曾经衣冠楚楚自诩清贵的高大人如去毛的老狗一样仓皇乱爬,不着寸褛的年轻女子似剥皮的兔子般惊慌逃窜,一个个丑陋无比。
刺耳的尖叫声不绝于耳,聒噪凄厉。
他厌极,恶极。
自此闺房人伦在他心里无异于小丑嬉戏,他远之避之。哪怕古人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于他而言不过是人知耻而着衣,以赞美歌颂掩盖其内里的行同狗彘。
世人议他猜他,或是不举或是好男风,他从来不曾理会。他一心政事是真,但不喜男女之事也是真。
从来他做的事都是要做或者是去做,不曾有过想做二字。上辈子他位高权重,天下万物悉数唾手可得。
但他却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包括人。
湿滑的唇,娇软的触感,像盛开在黄泉彼岸的花。摇曳着,魅惑着,仿佛要将他带入那极致欢愉的地狱。
不知过了多久,叶娉已满足这样的唇齿交缠。她胡乱撕扯着温御的衣服,扯了半天不得其法,又去扯自己身上仅剩的衣物。
温御的眼底已是漫天的黑,狂风暴雨在黑暗中席卷翻涌,如暗夜惊潮的海,又似阴风过境的深渊。
他禁锢住怀中女子的双手,将她的抵在墙上。
一颗药丸喂进她嘴里,她被迫吞咽下去。
药效没那么快,她还沉浸在自己本能的需求中,像是饥渴的沙漠旅人。明明甘泉美味就在面前,她却吃不到嘴里。得不到满足的她看上去零乱无比,先是如哭泣一般地喘息着,后来变成哼哼叽叽。
樱花瓣般的唇,微肿着,宛如盛开在极夜的红莲。
温御能克制自己,但绝不会委屈自己。
他一低头,咬住眼前的红莲。
斗室生春,春光无限。
光阴寸寸流转,或许不过是半柱香的长短,也或许是一个时辰之久。久到叶娉的理智慢慢回笼,脑海渐渐清明。
唇齿交融的感觉如此真实,真实到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原来不是她的癔想,真的是温御!
她不是让三喜去找马车吗?
这位郡王爷怎么会在这里?两人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情形,到底是她中了药,还是对方中了药?
她身体瞬间的绷紧,温御自然能感觉得到。
两人分开,气息依然纠缠在一起。
叶娉的双手还要男人大掌的禁锢中,这么近的距离让她生出自己仿佛是别人盘中餐的错觉。须臾间的功夫,她已是想到无数可能。时下的女子,若真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门当户对者顺理成章成为夫妇,门第悬殊者只能为妾。
她不想做妾,更不敢妄想嫁进公主府。
“郡王爷,麻烦你让我的丫头进来。”
过后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眼前的这关先过去才行。
“你那个丫头刚出铺子就被人敲晕带走。”
叶娉大急,“她被带到哪里去了?”
温御没有回答她,而是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她被看得心里发毛,全身凉嗖嗖的。这才想起什么,不知该害羞还是该恼怒。
一回生二回熟,她在这位郡王爷面前脱成这样也不是第一次。她努力平复着思绪,对方能出现在这里,想来三喜应该也已安全。
“郡王爷,你能不能先放开小女,容小女先把衣服穿好。”
温御动也未动,复杂的目光从她的眉眼慢慢往下移。红肿的唇,玉白的肌肤,绣着桃枝的小衣,还有不盈一握的腰肢。
好生养?
一举得俩?
叶娉被他看得脚趾蜷起,暗道如果他真的想那样,好像自己也不吃亏。这样的天鹅肉,还是一只活了两辈子的老天鹅,吃到就是赚到。
她挺了挺胸,“郡王爷,你把人家抓疼了。”
温御的耳朵像是被烫了一下,瞬间红透。他真是低估此女的厚脸皮,方才他就不应该心软,任她自己在这里生熬到药性自己退去。
“好好说话。”
“小女有好好说话,不信你看小女的手腕,必定全红了。”
纤细的腕子,看上去确实不堪轻折。
温御的眼睛也似被火烫,那火在他的眸底漫延,如荼如蘼。似冰山着了火,雪地起了风,极寒又极热,矛盾至极。
手上的力道放轻,但没有松开。
“在你们那里,若是男女之间如此这般,该当如何?”
叶娉微怔,他这是什么意思?
要负责?
不要啊。
她可不想做妾!
一点也不想。
“郡王要听实话吗?”
温御眼风微动,意思不言而喻。
叶娉清了清嗓子,“小女并非想隐瞒郡王,而是若真说实话,只怕郡王会觉得匪夷所思。在我们那里,男女皆平等。无论官员还是跑堂小二,有男也有女。女子同男子一样,可外出做工,可养家糊口,也可以是家中顶梁柱。且我们那里的礼仪教条不似盛朝这般严苛,男女大街之上牵手亲吻是常事,婚前住在一起宛如夫妻一般也无人指责。”
“竟是如此。”温御似是信了,眼尾的红未散。“你也曾与人在大街之上牵手亲吻,与人如夫妻一般同屋而居?”
怎么听着有杀气?
叶娉赶紧摇头,“没有。确切的说,还没来得及。”
杀气顿散,无声无息。
温御漆黑的眸越发暗沉,“所以你我方才之事,于你而言极是平常?”
此女行事大胆,却原来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