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你……有没有事?”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叶娉朝她眨眼。“有你二哥在,谁敢欺负我。我曾经发过誓,无论是谁都不能阻碍你嫁进宣平侯府。”
温如玉哽咽出声,“二嫂。”
她想过来抱叶娉,叶娉轻轻躲开。
“都要嫁人了,可不兴像个孩子似的撒娇,若是被旁人看到了,传到沈世子耳朵里,还当你是个没长大的奶娃娃。”
其实叶娉哪里是怕沈世子看到,她怕的是温御那个老天鹅。老天鹅爱翻醋坛子,老醋坛子的酸爽她不想再尝试。
温如玉不疑有它,破涕为笑。
不远处,晴姨娘看着亲密的两人,眼中不知不觉有了泪意。泪眼朦胧,仿佛又看到那个高贵英气的女子。
“晴晴,你笑起来真好看,你要一直这么笑。”
“晴晴,你以后一定要先生个女儿,一定要长得像你,可千万别像温华。”
“晴晴,我走之后,你和温华要好好的。”
“晴晴,这块令牌你收好。若是国公府那边为难你,你就拿出来。”
“晴晴……”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长公主那样对她好,哪怕是公子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这些年月月日日,再也没有人叫她晴晴。
她喃喃着,“她可真像长公主。”
这个她,是指叶娉。
明明是不一样的人,长公主那般高贵之人,与郡王妃的出身天差地别,晴姨娘也不知为何生出这样的错觉。
说来也怪,她竟是觉得两人的气质很像。
她身边的婆子默然,姨娘这是又想长公主了。长公主在世时,很是喜欢姨娘,也总爱逗着姨娘玩,但却最是护着姨娘,正如郡王妃对姑娘一样。
姨娘是个有福的,姑娘也是个有福的。
她们主仆默默的来,又默默的走。
天色一寸寸暗下来,叶娉和温如沁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雪园外面的灯笼亮起,她才告辞离开。
因为心情大好,她一路哼着小曲儿。
曲不成调,胡编乱造。
远远看到古桐树下站着的人,她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很开心?”温御问她。
她笑了一下,“开心。温如玉有了疯病之名,以后再想回京怕是没那么容易了。便是回来了,也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想想都痛快。”
话一说完,隐约有些后悔。温如玉可是他妹妹,自己是不是太过得意忘形了?她连忙收敛表情,认真道:“这等世俗之乐,唯我等俗人才能体会。郡王乃高洁之士,莫要与我等俗人一般见识。”
“何谓世俗之乐?”
“那可多了去,郡王可曾为什么事开心过?”
“以前没有。”
他说的是前世。
不论是审清错案冤案,让沉冤得已昭雪,将恶人绳之以法。还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都不曾欢喜过。
但现在有了。
叶娉内心里压根不想同情他,他生来就高人一等,亲舅舅还是皇帝。这样的人活得不开心,全是自找的。
如果换成是她,一出生就站在比别人终点还高出许多的位置上,怕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世间之大,美食美景美人。有钱任性有权随性,想想都开心。
哼。
矫情。
难得两人一起用晚膳,菜色极为丰富。当真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她心里直道有钱的日子太爽,怎么可能不快乐。
临睡前,她打开床头的柜子,取出一只玉色青瓷瓶。瓶塞揭开之后,倒出一枚褐色的药丸,这是古大夫特制的避子丸。
除了她和温御,谁也不知道他们避孕。
包括三喜。
她告诉三喜,这药是温御所用,三喜自然不会有疑。
生吗?
可不可以就这样顺其自然,任由未来充满期待和不确定性?
温御沐浴出来,便看到她对着那瓶避子丸发呆。
橘黄的灯柔和了她艳丽的五官,无双的美貌凭添几许悠远。仿佛是昏黑夜色中模糊火光,忽远又忽近,让人琢磨不透。
对于子嗣他看得极淡,若不然前世也不会无妻无子。
叶娉正出着神,突然一只大手将她手中的瓷瓶拿走。“无需纠结,我并不在意。”
“我知道。”
如果他在意,他上辈就会儿女成群。
俗世中的快乐,这个男人恐怕从未体会过。
“你知不知道世俗中最让人又爱又恨的快乐是什么?”她问,眼底似有星光闪烁。
温御就势将她的手包在掌中,“是什么?”
她抛了一个媚眼,“是为人父母。”
不等温御再问,她踮起脚凑近,如兰的气息近在咫尺。“郡王想不想体会这世间最为让人又爱又恨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