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叶娉什么也没问,直接让锦恭人全权负责。
锦恭人为人仔细,哪怕叶娉彻底放权,她该做的却是一样不差。不仅事无巨细地告之一切,该提点的地方一样不落。
叶娉不觉不妥,这方面自己确实懂得少。锦恭人能不避讳提点,说明是一个磊落之人。想想也是,同为穿越者的长公主最为信任之人,又怎么可能是那种只会耍心眼的小人。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锦恭人带着云淡和风清告辞离开。
过了古桐树,风清回头望了一眼这个除了梨园之外,最是下人不得擅入的院子。这院子一直无名,下人都称之为无名居。
那个无名居的女主人,原来比传闻中还有貌美。只是到底出身太低,空有美貌而不精通内宅事务。
这样的女子,为什么会被陛下赐婚给郡王爷?
“恭人,郡王妃什么都不懂,您和她说那些岂不是白费?”
锦恭人闻言,刻板的脸色越发严肃。
“你真当郡王妃什么都不懂?”
“难道不是吗?方才恭人您说的那些,郡王妃可是一句也没有多问,可见她不是不想过问,而是什么都不懂,根本不知从哪里问起?”
“郡王妃不问,不代表她不懂。她眼神清明,或许早已对一切了然于心。上次的账册她过了几天才派人送回,期间并未向我询问。若不是她熟知那账册的用途算法,那便是她请教了郡王。”
清风心下一凛,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位郡王妃都不是普通之辈。前者是深藏不露,后者是足够得宠。
云淡顿悟,心道还是恭人看得明白。
她隐晦地看了一眼从小长大的姐妹,心下一声叹息。
……
护国寺。
竹林旁旁边的凉亭之下,两人对弈。空见大师执白子,温御执黑子。棋盘之中过目不忘,黑白之间刀光剑影。
一刻钟后,空明大师哈哈大笑。
“又是平局,妙哉妙哉。”
“承让。”
凉亭另一面临水,水是寺里的放生池。池中锦鲤自由地游弋,红的白的黑的看上去好不快活。中间巨石上几只乌龟趴在一起晒太阳,时不时叠在一起,又时不时有一两只会被挤得掉进水里。
阳光从佛殿的檐角掠过来,如佛光普照。
“温施主是否有惑?”空见大师问。
“确实有惑。”温御道:“上回大师说青龙破凌云,狭路遇白虎。既是因果缘,或能共匍匐。敢问大师青龙白虎一相逢,可能代代有继?”
空见大师但笑不语,指着那似镀了佛光的檐角。“佛海无边,普渡世人。若不能代代有继,又何来福泽延绵。”
温御闻言,眸中风云际会。
“那宋施主的命格,真的不能更改吗?”
空见大师敛目凝神一会,再睁眼底一片慈悲。
“命格难破,但不破不立。”
温御站起来,朝空见大师深深行了一个佛礼。
将出护国寺,正欲上轿子之时,他忽地朝左边望过去。但见高高的墙角边,倚着一个青衣男子。
宋进元一脸笑相,酒窝隐现,“今日闲来无事逛到这里,不想看到了你的轿子。想着你应该就在寺中,索性等你出来。”
两人相识多年,从未像最近这般生分过。
温御如常,不自在的人是宋进元。
婚事受挫,原本他不太可能会放在心上。他这人心肠硬,也没那些个儿女情长。婚姻之事对于他而言,为的是传宗接代,为的是尽孝道。
然而好友的话,空见大师的批命,像两道影子一样挥之不去。他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却越是时常想起。
“你小子都抱得美人归,还找空见大师,不会是想问子孙缘吗?”
温御不置可否。
宋进元心下一个大卧槽,合着他连媳妇都难找,承天这小子都要当爹了?这可不行,他可不能落后。
“你小子还是不是人,搅得我亲事不成,心里也别别扭扭的。你倒好,成亲生孩子两不误,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原先我还想着那叶家二姑娘力大,最是适合我这种粗人。我一门心思想和你成为连襟,你却暗中使绊子,一次次坏我姻缘。你还是不是人?”
说话间,他走到温御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