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透过纱帐,越发显得温柔。
修长的大手掀开一角,一眼便看到坐在窗榻前做着绣活的女子。桃色的单衣,松松系了一根绳子。乌黑的发在脑后低低挽了一个髻子,几绺发丝从额边垂落。
她手上的动作瞧着有些笨拙,但神情却极为认真。那绣绷子上是一团艳红,也不知绣的是什么东西。
叶娉听到动静,歪头看向床内的人。
“醒了。”
温御“嗯”了一声。
“饭菜一直温着,你要不要用点?”
“你绣的是什么?”
不大的面料,瞧着像小衣,又不太像。
叶娉挑眉,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她手上的动作加快,紧绣几针后收了尾。煎掉线头,将那东西从绣绷上撤下,抖了抖展示一番。
还可以。
除了绣工有点差之外。
她拿着这东西朝床边走去,掀开帐子往里钻,不由分说就开始扒温御的裤子。饶是温御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人,愣是被她的举动给弄得面红耳赤。
这女人……
当红艳艳的东西套在他身上,他眉头皱得死紧。
“这是何物?”
瞧着有些怪异。
“内裤,也可称之为裤衩子。”叶娉表示很满意,居然大小合适。“你今年二十四,正好是本命年。在我们那里本命年时兴大红裤衩子,能辟邪挡灾。”
裤衩子?
温御动了动,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那里的人都这么穿?
叶娉做的是平角裤,她色色地在他那里摸了一把,脸红红地想着内裤可能还是有点小了,下次再做大一些。
“若是再做长一点,就可以穿出去了?”
穿成这样出去?
温御方才被叶娉那一摸有些意乱,眸色渐深。他盯着裤衩正前方那个扭扭歪歪的字,依稀能辨出来好像是一个牛字。
“这又是何意?”
“喻意牛气冲天。”
“何为牛气?”
“就是特别厉害的意思,你看这红多鲜艳,别人想绿你也绿不成…”叶娉自顾说着,猛然觉得有点凉嗖嗖的,赶紧加了一句。“郡王今年一定牛。”
“……”
……
天子脚下,从不缺是非流言。
大到朝堂变故,小到后宅阴私。若是外地人问起京里最近的消息,便是寻常蹲在门外晒太阳的老汉,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近几日,人们议论最多的是宋进元搬出将军府,在城南置办宅子独自一人居住的事。他是独子,宋家也不存在分家一说,无缘无故好端端的搬出来住在外面,自是引得世人猜测。
叶娉知道内情,暗道此法未必不可行。
如果前世宋进元的三位夫人之死是人为,作恶之人必定在将军府,且隐藏得极深。眼下他破府而出,听起来是一个好办法。
所谓不破不立,如今破了,就差立了。可惜刘静雅已和谢家定了亲,否则说不定他们还能再续前缘。
温御和宋进元相熟,自是要去贺一贺这乔迁之喜。
宅子是四进的院子,门头飞檐,倒挂楣子雕刻精美,两边立着抱鼓的门枕石。听说此前是一位六品官员的府院,那位大人调任地方,一家人都准备随行,宅子便空了出来。
宋进元笑脸相迎,没说几句就开始哭穷。
“买了这院子,我的私房花得精光。日后一应开销,怕是都要靠我那点少得可怜的俸银。嫂夫人,我能不能去公主府蹭口吃的?”
“你若不嫌远,自是可以的。”
一个城北一个城南,他要是不嫌累,叶娉自然同意。
宋进元可怜兮兮地叹气,“我那点私房,也就买得起城南的宅子,若是银子再多些,我怎么着也会在城北置产。”
温御不客气道:“你买这宅子的钱,在城北买套二进的院子应该有余。”
“承天,你还是不是朋友?我现在都落难了,你竟然落井下石?”
叶娉笑道:“宋大人,我家郡王说得没错。你一个人住,院子这么大空着也可惜,还不如在城北买个小点的。”
“我又不是一直一个人…”宋进元嘟哝着。
他破府而出,不就为了成家。
叶娉像是没听到这话,不管宋进元做到哪一步,只要对方克妻之命的隐患还在,她是绝对不可能让婷娘嫁进宋家的。
正说着话,宋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