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问题?
温御皱眉。
进元会水,何需他救。
“你可会凫水?”他问。
叶娉气笑了,磨了磨牙,“巧了,我会。”
“可能自保?”
“太能了。”叶娉几乎是咬牙切齿,所以这男人的意思是要救宋进元。真是太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
“那就好。”
哪里好!
叶娉眼里都快喷火,她一点也不好。合着因为她会水,所以这男人就能毫无愧疚地去救自己的好兄弟。
温御又道:“你会水,进元也会,你们都不用我救。”
所以他一个也不救。
他说着,还伸手揉了一下叶娉的发。
叶娉有点懵,愣愣地看着他。这么理智的回答,该死的符合他的性情。一个都不救,实在是太合理了。
她眼里的火已熄,取而代之的是有些不满。假设而已,哄哄她会死吗?怪不得上辈子一直单身,真是凭实力。
就在她准备说什么时,又听到温御说话。
他说:“我不会水。”
叶娉看着他,如看稀奇。
这怎么可能呢?身为一个传闻中手段狠绝无所不能的煞神,怎么可能是个旱鸭子,这话说出去谁信?
“我四岁那年的冬天,在宫里落水了。”温御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像冬天一样彻骨寒冷。他那时尚小,却已记事。他记得自己是被何人所推,救起后指认了那人。他更清楚记得,舅舅一怒之下杀了很多人。
他畏水,这事知道的人极少。
平静的叙述,竟让叶娉听出了惊心动魄。她以前只知宫里的皇子们长大不易,没想到一个没有威胁的外甥也会危机四伏。
她明明可以接着问,假设他会水他会救谁,但是此时她却不想追问。她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孤仃仃的小天鹅独自在水里挣扎,它是那么的恐惧那么的无助。
天鹅怎么可能不会水?
岸上的看着戏,没有人救它。
世人皆道陛下看重他,视他为亲子,又有几人知恩宠之下的杀机重重。不管想杀的人是何人,无非是因为嫉妒二字。
他们离得极近,几乎是彼此之间呼吸可闻。
叶娉也不知怎么的心头发酸,突然一把抱住他的腰。
以前温御之于她而言并不真实,这般出身高贵能力独绝之人,被人神化被人妖魔化,已然不再是血肉之躯。哪怕他们是夫妻,床闱之中亲密无间,但她始终没有将他视为普通人。
太过强大的人,仿佛没有血肉。尽管他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依然很难从他身上感受到凡夫俗子的悲喜。而此刻他似乎鲜活起来,让人知道原来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也曾有过幼小的童年。
“郡王不怕,以后若是你落水了,我救你。”
温御闻言,眸光骤起变化。
小姑娘一直这么护短。
以前她护着叶家人,护着雪娘。
但没有他!
如今在她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他了?
半晌,他说:“好。”
……
前院的一处假山旁,站着一对男女,男子朱色官服眉眼带笑,女子浅粉衣裙病弱娇羞。瞧着两人应该相谈甚欢,也不知说了什么。
一个是宋进元,一个是叶婷。
叶婷方才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走着走着就到了前院,还恰巧碰到了宋进元。她原本要避开的,不想宋进元突然开口叫住她。
她鬼使神差般停下,听到宋进元在向自己道歉,为的是提亲一事。她怯怯地回答没关系,人却没有立刻离开。
“我自小体弱,家父为让我强身健体自□□我习武。我记得以前我最是讨厌这样的好天气,因为天气越好习武的时辰就越长。”
“…宋大人也是自小体弱,那还真是巧。”叶婷小脸有些红,心道原来这位宋大人和自己一样,也是因为体弱才习的武。她记得自己小时候除非大雪大雨,否则都要在院子里习武。说起来她虽不讨厌习武,但好像也生过逃避的心思。
宋进元何等心机,见叶婷愿意和自己说话,当下顺着竿子往上爬。
“我父亲常说,习武之人最重天赋,二姑娘的天赋真是让人望尘莫及。若你是我宋家姑娘,那该多好。”
叶婷因为力气大,这些年一直被长辈叮嘱不能外露。她自小知道女子力气大不是好事,从不曾因为自己有这样的天赋而感到开心。
若不是大姐让她示于人前,她必是要一直瞒着的。却不想在宋大人眼底,竟是如此羡慕她的天赋。
“大人过奖,小女除了一身力气再无所长。”
“二姑娘何必妄自菲薄,你有这般天赋足矣。我家门口有尊石狮,乃先祖所制。据我祖父说,当年曾有一游方和尚途经我家门口,曾说过若我宋家后人能将石狮举起,则是我宋家再次兴旺之时。可惜我没有二姑娘这等天赋,否则势必要再次振兴家族。”
宋进元说的这事倒不是胡诌,他祖父确实提起过,但一直以来并无人在意,毕竟那石狮近千斤,绝非人力所能及。
叶婷不知想到什么,红了脸。
叶娉远远看到他们,心情略显复杂。
这个宋大人,装什么大尾巴狼。
明明是个恶鬼,扮什么纯情暖男。
说话的两人也看到了他们,叶婷的脸上的红晕瞬间退去,人也低头往后退了好几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离得近了,叶娉看到妹妹眼神里的羞涩和忐忑,心软了几分。
年少爱慕,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