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登基后,王宜嫔成了王太妃,备受陛下和长公主的尊敬。因着王太妃的关系,王家的嫡女们常有进宫的机会。
王诚君便是其中之一。
她那时才名在外,人也十分识趣知礼,长公主因为王太妃的关系对她也还算客气。哪成想长公主正筹备着嫁人事宜时,倒叫她给截了胡。
出事之后,她在长公主面前痛哭流涕。说自己也是被人算计,说自己如何愧疚又如何难受,还说她不想坏了别人的姻缘,又说自己年纪小,一直敬着长公主和温国公,压根没想过会出那样的事。还说只要长公主一句话,她愿意出家为尼。
年纪小?
如今也不小了吧!
这些陈年往事,锦恭人记得比谁都清楚。
如果不是此女年纪比陛下大,王家女进宫的名额怎么也不会落在二房嫡女头上。得亏了这一茬,若不然此女若是进宫,怕是会搅得后宫永无宁日。
一想到这么个东西在长公主面前讨好卖乖,转眼就和温国公滚到了一起,她当时比吞了一百吃苍蝇还难受。
温夫人脸色不变,道:“锦姑姑还是和以前一样气性大,这都多少年了依旧没改。我念着以前的情分,还愿唤你一声锦姑姑。既然你不愿,那便罢了,日后我唤你恭人吧。”
虽然国公府和公主府隔得不远,但她们算起来实实在在有二十多年未见了。乍然相见,多年前的恩怨似乎从未消散一般。
锦恭人冷哼一声,“你我哪里来的情分,温夫人莫要乱扯。你年纪小不懂事,温国公这些年怕是也没好好教你。”
一句年纪小,雷得叶娉外焦里嫩。
暗道温夫人当年是不是走的幼齿路线?
还真看不出来。
老夫疼少妻,想不到温国公居然好这一口。
温夫人略略抬了下颌,神情依旧不见变化。“恭人年纪大了,应当修身养性为宜。毕竟火气伤身,最是不利于长寿。”
“温夫人放心,我且有得活。倒是有些人经年累月地憋着,装大度装温柔,也不知能装到时候。若某一日没憋住,让外人给瞧见了真面目,岂不是大半生的努力功亏一篑,想来也是可惜得紧。”
“恭人真会说笑,可惜纵有那样的稀奇事,恐怕恭人也见不着。”
“未必。”
叶娉听着她们针锋相对,若有所思。
锦恭人都能看穿温夫人的真面目,何况是长公主。所以长公主为什么不揭穿,为什么还会成全温夫人?
从相识相知到相爱,不仅要天时地利人和,更需要岁月的积淀与磨合。而从相爱到形同陌路,有时候原因只是一件小事,更有甚者仅仅是一句话。
如果她是长公主,她能说服自己放手,但做不到不去计较。或许是长公主的境界太高,非她这样的俗人所能比。
温夫人走后,锦恭人脸色略颓。
“若是殿下还在,必是要说我的。”她低迷地来了一句,表情如悲如泣。“我还是沉不住气,我应该再忍一忍。”
忍什么?
叶娉面有疑惑。
须臾的功夫,锦恭人已恢复至面容严肃的样子。
“郡王妃,你说人生最为圆满得意时,应是什么时候?”
“应是功成名就吧。”
“那是男子,若是女子呢?”
叶娉想了想,道:“我想应是集荣华富贵于一身,儿孙满堂成为老封君之时。那时才可言此生圆满,才能称之为最为得意之时。”
“我也是这么想的。”
锦恭人神色缓了缓,似乎是勉强挤出了些许笑容。
“陈家二房的十一公子娶妻,这是礼单。”
原来她来找自己是为了这事。
叶娉心里还在琢磨方才的事,有些遗憾锦恭人转变了话题。她将礼单接了过来,扫了一眼就皱起眉头。
礼单之丰,说是自己娶妻都说得过去。
“以前陈家的子孙成亲,也是这般礼数吗?”
“是。”
叶娉皱眉,补偿了一个庄子的出产,这人情往来还如此之重,那陈家一家上下可谓是全靠公主府养。
上代人的事,她不好置喙。
长公主愿意养着,温御也没有二话,她自然不可能说些什么。
“前几日陈家这辈又添了人,四十七公子的满月礼的单子在这。”锦恭人说着,又递过来一张礼单。
四十七公子?
陈家人是不是太能生了些!
“陈家共有几房人,每房男丁多少?”
“陈家当年三房人,下一代成了七房人。大房嫡庶公子共十三人,二房十五人,三房十一人,四房六人,五房成亲三年,只有两人,老爷和七老爷还未成亲,四十七公子是五房幼子。”
叶娉皱眉,她怎么觉得陈家这是本着生得多有人养,且还有赚的想法拼命生孩子。这一代已有四十七人,看样子还在不停增长。
“陈家诸位公子中,可有上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