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进元是将军府的公子,他身边不可能没有侍候的下人。那宅子墙根长了杂草,该问责的不应该是他身边的人吗?
遂没好气问:“他是一个人住吗?”
“虽有几个下人跟随,但除了厨房的婆子外皆是男子。”
“哦。”
原来如此。
“下人不够,他可以回将军要人。”
温御大掌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他唯恐和将军府牵扯大深,哪怕是搬出来另住也改变不了命格。他们已经定亲,你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叶娉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或许还是因为害怕。
“宋进元多有手段一个人,我家婷娘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别看他装得挺可怜,其实他就是一条大尾巴狼,我家婷娘在他面前就是一只弱小的小白兔。”
“进元性子类狼不假,但你那妹妹并非弱小的兔子。若真是兔子,那也是凭一己之力可敌九牛的兔子。”
叶娉轻哼一声,力大怎么了,力气大心眼少。哪里比得上宋进元,不仅手段狠辣而且浑身都是心眼,跟个筛子似的。
所以宋进元的威胁很有效,姓温的也很有义气。合着说来说去,只有她一个恶人。她胆肥地出手,在温御腰间拧了一下。
温御动作极快,一把将她的手抓住,紧紧握在掌心中。
“你若心里不痛快,何不借此为你妹妹讨些好处?”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叶娉很快有了主意,宋进元出身好,又为官好几年,想来应该有些私产。婷娘的嫁妆注定单薄,她何不再行羊毛长在羊身上的那套方法。
姓温的还算懂事,知道谁才是最亲近的人。
她如此这般说了一大堆,最后将此任务将给提议之人,为了让温御更好地完成任务,她甜言蜜语糖衣炮弹一齐上阵,又是亲又是抱直哄到温御答应。
温御一点头,事情就算是成了。
宋进元很快就会知道,朋友之间有可能真的会两肋插刀,且是刀刀见血的那种。
什么玉面煞神,什么笑面恶鬼。
两个活宝而已。
……
一夜传言如风,早起的小贩们一边生着火一边相互八卦,八卦的都是温国公府大婚之日发生的事。越是市井百姓,越是对世家高门里的事情感兴趣。他们闲聊着,话题慢慢扯远。
天色渐亮,日出东山。
随着日头渐高,叶娉这才慢慢地睁开眼。床侧已无人,哪怕是隔着掩好的纱帐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她也能感觉自己应该是起晚了。
若在平日自然无妨,反正在公主府的内宅她最大。只是今天国公府那对新人要认亲戚和敬茶,她这个堂弟媳理应早早过去。
三喜听到动静过来侍候,说是郡王吩咐过无论何事都不许吵她。
“郡王还说了,国公府那边的事,你若不想理会,那便不用过去了。若是有人问起,你只说是他不同意便是。”
温御确实不看重国公府,叶娉心道。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梳妆之时,三喜神神秘秘地禀报国公府昨夜发生的事。听说新房前半夜没有动静,后半夜连要了三回水。
这个连字用得妙,难道说是因为时间太短?
叶娉神情微妙,“谁告诉你的?”
“是老夫人院子里的银儿姐姐。”
三喜说的银儿,是怡心堂的一个二等丫头。
“你这可以啊,什么时候和老夫人身边的人交好了?”
“奴婢现在是郡王妃的丫头,红桑说了,在世族大户里当丫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主子能想到的事要操心,主子没想到的事也要操心。”
红桑的原话是这样的:“三喜,我家姑娘和你家郡王妃这么要好,有些话我也就不绕弯子。公主府主子少,龌龊之事也少。但府里再是清静,有些事你也得上心。国公府那边多少双眼睛盯着这边,你可不能再和从前一样光知道吃。主子们想得到的事你心里要有数,主子们没想到的事你也要留意。”
三喜先前和红桑是有些别苗头,但后来红桑随温如沁去了宣平侯府,她俩反倒关系好了许多,也能在一起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她要让红桑知道,她绝对不是只知道吃。
身边的人知道上进,叶娉当然高兴。不仅赏了三喜二两银子,还命厨房今日专门给她单独炖一只鸡。又有银子拿还有鸡吃,三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一切收拾妥当时,日头已经老高。
这个时辰,国公府的一对新人早就敬完了茶。
叶娉去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各回各屋了。她直接去那怡心堂,温老夫人一看到她顿时拉了脸,冷哼一声别开视线。
小门小户出来的,到底是差了教养。庆阳郡主今日认亲,御哥儿不来也就罢了,这叶氏居然也敢不来。自己平日里还是太宽容了些,就不应该给她好脸。
“祖母,孙媳今日起得晚了,真是不应该。”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这哪里是起得晚,你分明是睡得太早!”
老太太说话还挺有幽默。
叶娉也不管温老夫人难看脸色,亲亲热热地凑了过去。待瞧见桌上还有一碟点心时,灵活的大眼睛转了转。
“祖母,这点心什么味,怎么闻着让人想吐。”
“今早才做的桂花糕,你少没事找事。”
“桂花糕?我怎么闻着一股烂叶子味。”叶娉装作十分疑惑的样子,将点心端起来闻了闻。一闻之下,更是花容失色。“祖母,您骗我!这点心分明坏了,快让人端走!”
温老夫人沉着脸,正要训斥她一顿,便看到细嬷嬷在打着哑谜。细嬷嬷一边使眼色,一边往叶娉的肚子上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