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成从前,温老夫人岂会受这样的气。莫说是小辈,便是平辈中人,也没有敢这样不给她面子。
她心里又气又堵,还有说不出来的委屈。
这段日子国公府气氛压抑,她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吃不敢吃,怕再吃坏了肚子。一想到那天的糟心事,又气得睡不着。以前瞧着千好万好的大孙子,居然和一个丫头成天厮混在一起,而且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她是让王氏把管家之权交给郡主,却没想到王氏真的两手一撒什么都不管。府里的下人大多都是王氏的人,如此一来哪有不闹腾的。郡主也不是个好性人,杀鸡儆猴撤了不少人,越发弄得怨声载道。管家之权是她让王氏交出来的,郡主管得是好是坏她都不能说,更拉不下脸给王氏下话。
如此一来,她哪里还有舒心日子。便是有心想发几句牢骚,都找不到人。若不是实在憋得烦闷,也不会舍下老脸来公主府。
这个混账东西,一点也不知道让着她老人家。
她脸色一时红一时白,瞪着叶娉。
叶娉怕把这老太太气出好歹来,语气软了一些。“孙媳也是觉得委屈,凭什么都是您的孙子,您就那么偏心。郡王若是不如温廷之也就罢了,偏偏两人一个天一个地,温廷之哪一点比得上郡王。”
“他是你们的大哥,你怎能直呼其名。”
“他都那样说我了,我才不要叫他大哥。除非他亲自给我道歉,否则我绝不原谅他。祖母您也别替他说好话,一人做事一人当,他都多大的人了,难道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难道不能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吗?什么都让你们替他操心,你看看他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我都不稀罕说他!”
这话让温老夫人黑了脸。
大孙子确实是让她失望了。
可那到底是自己一直疼爱且引以为傲的嫡长孙,苛责的话她说不出来,更没法当着别人的面说。
“你还不稀罕说,就你话多。”
“我就是话多,我也希望自己不要多管闲事。若不然我就不会在您面前说那些您不爱听的真话,省得您气我恼我,我何苦来哉!”
“你那些哪里是真话,分明是话里藏着针,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我才不想气死您,我巴不得您长命百岁。活得越久,您就越能看清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少得糊里糊涂地一辈子,到死都没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
前面一句话还像相,后面说的是什么东西。温老夫人气得两眼直瞪她,这个混账真是越发来劲了。
她突然低头,哭了起来。
“孙媳也知道有些话不应该说,但孙媳就是心里不舒服。孙媳不愿看到您冷落郡王,也不想看到您被人欺骗。您不信我,我心里着急……”
温老夫人被她这一哭,给闹得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混账,其实还真没什么心眼子。
罢了,她一个当祖母的,难道还真的要同自己的小辈较劲。
“行了,行了,你哭什么,不知情的还当我这个当祖母的骂你了。好了,好了,我以后多疼些御哥儿,你别哭了。”
“真的?”叶娉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真是太好了,孙媳就知道祖母是天下最好的祖母。”
老太太还是很好哄的,正是因为好哄才麻烦。因为不仅她可以哄得好,别人也同样可以随便就能将其哄好。
温老夫人哼了一声,脸色到底缓和了。
叶娉若是有心讨好一个人,保管能将人哄好。她一番操作下来,温老夫人不仅脸色好看了,笑容也多了几分。
祖孙俩还一起吃了饭,看着其乐融融。温老夫人离开时,一扫来时的满脸阴霾,眉眼间全是笑意。
当她回到国公府后,笑意慢慢淡了。她望着国公府厚重的大门,突然发现自己的脚步是那么的沉重,竟是生平第一次不想回家。
“细娘,你说当年我是引狼入室吗?”
王氏真的是一头狼吗?
细嬷嬷不敢回答,“奴婢不知。”
“如果我真的是引狼入室,那我岂不是温家的罪人?”
“老夫人,人无杀狼心,狼有害人意,若真是那样,也不能怪您。”
温老夫人闻言,是重重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