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廖沙轻轻抚摸照片上的面容,目光缱绻而哀伤。
“你很想念他吗?”热尼娅凑过来,指着瓦西里说:“他是你的瓦夏。”
“没错,他是我的瓦夏。”
热尼娅弯起眼睛,用手背贴住阿廖沙红扑扑的脸蛋,“你在脸红呢,小阿廖沙,这是为什么?”
阿廖沙脸更红了,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嘟囔说:“我,我是发烧了!”
“我们的阿廖沙原来有喜欢的人。”热尼娅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小坏蛋,我会为你保密的,等部队会合后,我给你们俩打掩护。”
阿廖沙害羞地蹬了蹬腿,不耐烦地哼哧了几声,热尼娅仰头大笑,被他这幅模样逗得胀红了脸。
“好了小坏蛋,晚安。”她拨开被子,在阿廖沙滚烫的脸上亲吻,随后熄灭了灯光。
第二天,阿廖沙偷偷摸摸地跑到指挥中心——在轰炸中被炸毁后临时建立起来的窝棚,透过木板的缝隙窥探里面的佩特罗夫上尉。上尉正在和参谋研究撤退的路线,因为德军在经过这次出击后没有达到想要的结果会采取伏击方式,想尽一切办法阻挡两支队伍的会合。
“我们需要确认这条路上有没有敌军。”佩特罗夫上尉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山谷说,“这里地形平坦,适合行军,但德军如果料到我们走这条路线,必定会排出先遣队伍进行埋伏。”他移动手指,指向另一边,“而走这条路线,将多耗费三天时间。”
“我们得走山谷的那处,后勤已经跟不上了。”参谋忧心地说。
佩特罗夫上尉紧缩眉头,连续两场战斗让营队的伤员激增,药品食物都处于短缺状态。而山谷处有农家,队伍在那里休整时将会得到及时的补充。
“我们不能拿士兵的生命来冒险,更不能将农民们的生命置于危险下。”佩特罗夫上尉思索后说,“组建侦察队伍,向山谷地区进行侦察,遇到敌军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消灭。”
参谋惊讶地张大了嘴,欲言又止,片刻后说:“指挥官同志,我们的侦察员在上一次袭击中损失过半,叶戈尔·马克西莫维奇同志也在轰炸中牺牲……”
牺牲了?阿廖沙的脑海中浮现叶戈尔淳朴的笑容,他们分别时叶戈尔还说要去林子里摘点蓝莓。阿廖沙冲进指挥中心,在军官们惊讶的目光中慌忙止步,伫立在门口,恭敬地向军官们敬礼,声音颤抖地问:“马克西莫维奇同志……牺牲了?”
佩特罗夫上尉抿唇,凝重地点头,“是的,阿廖沙,现在我们在开会,你先……”
“我去!”阿廖沙激动地说:“我可以去山谷,我的侦察能力不比任何人差!”
“阿列克塞!”佩特罗夫上尉语气严肃,罕见地挂上了怒容,“上一回还没找你算账,这一回又开始不听指挥。这次的侦察不仅需要汇报侦察情况,极有可能与敌人进行正面作战,你当德国人都是纸糊的,站那里任你打?”
“我也可以战斗的……”
阿廖沙低下了头,小声反驳。他还是第一次被佩特罗夫上尉训斥,心中委屈直往外冒,眼眶不禁发红。他这副可怜的模样让佩特罗夫上尉悻悻地转身,心中既懊悔又笃定,但始终难以面对他。
好心的参谋来到阿廖沙面前,将他搂在怀里,“好了我亲爱的阿廖沙,这可不是和尼古拉一起出门摘果子的侦察,这关系到整个营队的安全。”他凑到阿廖沙耳边悄悄说:“先遣侦察部队有两支,你可以跟着下一队去。”
“真的?”阿廖沙问。
参谋迅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瞥了眼负手站在窗户的上尉的背影,狡黠地冲阿廖沙笑了笑,“去吧,好孩子,下回尼古拉伤好了会带你去。现在走吧,别惹他生气了。”
阿廖沙拥抱年轻的参谋,朝佩特罗夫上尉鞠了一躬,出了指挥中心径直跑向后方的疗养院。他伏在尼古拉的床边开始轻声啜泣,口中不住念叶戈尔的名字。
“我们会为他报仇的。”尼古拉抬起手抚摸他的头,眼角发红地说:“我们一定会。”
☆、chapter 5
“亲爱的瓦夏:
你知道沃比湖吗?你一定知道的,因为你知道的很多,是我的一千倍一万倍。郭利亚说,我们走山谷那条路线的话,会经过美丽的沃比湖畔。他说沃比湖的水比贝加尔湖还要清澈,岸边长满了绿茸茸的草,有成群的大雁在草地上跳舞。可惜现在是冬天,没有大雁。但我们到了那里可以好好洗个澡,当然,前提是我们可以顺利通过山谷。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会和郭利亚组成第二小队进行侦察,真希望我们可以多杀掉几个法西斯。
瓦夏,我时常怀念河边的一切,我想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脸红了,因为我现在也会脸红。想到你时,我的心很痒,就像用羽毛拂过,痒呼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也许亲一亲你就好了——我很期待那天,你呢?
阿廖沙轻轻抚摸照片上的面容,目光缱绻而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