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廖沙,过来,过来为我念念信,我可看不懂这些的什么。娜塔莎已经对我不耐烦了,她不愿意为我念。”
阿廖沙走到那名老兵床边坐下,说是老兵,可他也不过只有二十四五岁。他们都叫他“打水的弗拉基米尔”,因为他负责打水。而他的腿也是在为营队打水的过程中踩着了德军在河边埋下的地雷炸伤的。
阿廖沙接过他手中皱巴巴的信,是一封三个月前寄出的信,显然,娜塔莎之所以不耐烦,是因为为他读了太多遍。阿廖沙扫了一遍信上的内容,脸颊浮现红晕。他知道弗拉基米尔为什么百听不厌了。
他开始念信,用上纯情而又真挚的声调。
“亲爱的沃瓦:
你还健康吗?我很健康,你的母亲也很健康,请别担心我们。
今天姆姆产了一只小牛崽,我们忙活了大半夜。它的毛色是那么漂亮,沉沉的金色,就像太阳落山的时候,爬上树梢的黄昏。姆姆很累,这几天我们决定不挤奶,留给卡卡喝。卡卡是小牛崽的名字,来自于“瓦洛季奇卡卡”,你小的时候我们总爱这么叫你。
沃瓦,我时常做梦。你知道,像我这样没有文化的女人是不会做梦的,梦是高雅的艺术,而我们是干活的农民。可我最近总是做梦,梦里全是你。我听见枪声,看见炮火,你在里面奔跑,被硝烟淹没。我很害怕,总是哭。我担心你受伤,更担心你死去。
沃瓦,你父亲留下来的那套西装我已经缝补好了,你明白我的意思,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我不会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了,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是你们收留了我,我要嫁给你,这是天经地义的。
我也为自己做了套簇新的连衣裙,上面有你母亲亲手绣上去的丁香花,是白底儿的,紫色的花儿连成一片,很漂亮,就像后山盛开的那片花海,我们就是在那里许下誓言的,你还记得吗?
吻你,沃瓦,等你回来,等你娶我,我们要举办盛大的婚礼,让所有村民都看见,我要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而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永远爱你。
(感谢帮我写信的瓦连京医生,他也很想念你,并且祝你健康。)